第35章 守城


  是远处的箭,不是射向城里的。
  刚刚跑出去的百姓被远方来的箭射中,一个个倒在地上,凄厉叫声响成一片。
  “攻城的人到了,也走不掉了。”纪盈喃喃。
  “不是说要和谈了吗?怎么突然又……”席连皱眉。
  纪盈叹气:“你道大炎就是上下一心想求和吗?若是上下一心,便不用偷偷进京求和了。”
  金遥迢回过神来,立刻问起各个城门的守卫数量。
  纪盈收拾了一番正要走,席连问“去哪儿”,她揉了揉冻得发疼的鼻子:“做我们该做的事,安抚军心啊。”
  鸢城。
  沈潇远困倦着晨起去公衙,跑到知府面前露了脸就问:“连城来消息了吗?按理说他们到那儿都一个月了,一个消息也没送来啊。”
  “来得巧,刚到的,送信的人还没走远呢,正在厢房用膳。前段日子风雪大,不好送吧。”知府笑,将那信报递给沈潇远。
  一切顺利。
  沈潇远看着点了头:“陈将军来信也说他那儿顺利。哎,我也给他送个信,免得他担心夫人。”
  公衙厢房,一个拿着连城令牌的兵士正用着膳。
  十日前他割开了连城派出送信的兵士的脖子,抢了衣服夺了令牌。
  换了封军报。
  第三十日。
  城墙上的砖瓦冰凉彻骨,夜间尤甚。
  二更天,纪盈是在城门上被冷醒的。
  她打着颤,浑身过了半刻才能动,睁眼是满目的雪和漆黑的天。
  坐在她对面靠着城墙的金遥迢瞥了她一眼,无力说:“你接着守夜,我歇会儿。”
  “好饿。”纪盈把已经破烂不堪的裘衣扔到金遥迢身上,嘟囔着。
  三十天了,白日点过人数,加上硬从百姓里招的兵,起初四千人,现下剩下一千五百人。
  粮草也在那副将逃跑的时候被毁了大半,现下挨冻受饿少人。
  “冬天连草都没得吃,”金遥迢也抱怨,“别想了,饿死鬼是当定了。”
  这城下的人是越来越多,从起初五六千,这几十日都增兵过万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城破人亡了。
  第35章 守城
  席连在城墙上巡逻回来,轻叹一声坐到一边,扔了小瓷瓶给纪盈。
  “药不多了。”他说。
  天冻皮裂,这几日整日拉弓弦,纪盈整个手指都是豁口开裂。她用布裹着手掌,把瓷瓶放到怀中。
  早上修城墙,午后削柴补箭,不入夜重算了人数重新布防。一整天了纪盈就喝了一碗根汤,黑漆漆的。
  她捏着鼻子喝的,席连想告诉她那是什么煮的,她捂着耳朵跑了,怕听了更喝不下去。
  “刚才一直嘟嘟囔囔的,做什么梦了?”金遥迢披上破损的裘衣问。
  纪盈回想着:“三个梦。第一个是我十岁的时候,那年父亲生辰宴客,桌上有盘油水好足的肉,我当时给扔了,我现在悔死了……”
  “停,下一个。”金遥迢咽了咽口水。
  纪盈脸微红:“第二个是……在暖和的大房子里。”被陈怀抱着腿抵在床角。
  人都要死了,总能想些好事嘛。
  “第三个是我哥骂我,守城都守不好,我就被骂烦了。”
  席连从怀里拿出三张粗糙褶皱的纸:“好不容易找出来的,写封遗书吧。”
  金遥迢推开他的手:“我全家早死绝了。”
  席连笑:“在下也孑然一身。”索性他将三张纸都递给了纪盈。
  金遥迢见纪盈犹豫去接,睁开眼皮懒怠道:“不写就给我吃了,好歹能进肚子。”
  “写。”
  就着城墙上随手刮下来的黑灰,纪盈蹲在那儿一边观望着不远处的情势,一边叹着气写。
  小时候跟北边来的算命的学过几手看天的本事,金遥迢他们也有些经验,明日似乎就要放晴,他们得再派人出去求援。
  “明日他们将领叫阵,只要射了那人,他们必定大乱,我们再趁机派人出去求援。”纪盈盘算着。
  再不成功,真得死了。
  这边地每年困死守城将士总有那么一两例,于那奏报瀚海里不过一二句。
  “你这身份若死了,咱们应该能多得那些奏报里几句话。”金遥迢笑着对纪盈说。
  纪盈眼瞧着天明,寂静的一夜后又紧张起来。
  她爬上城墙的最高处趴伏着裹手的布破损吊着,绷着弦她一动不动。
  城下叫阵主将今日不见纪盈,便在城下马上笑道:“怎么,姓纪的人也怕死了?果然是废物一个。”
  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曾与她哥有过交手,此前一个月也总是提起此事,现下金遥迢和席连同他们周旋着。
  再脏污的话也听了一个月了,纪盈沉了口气,拉开弓。
  姑奶奶我射不死你!
  寒光乍映着雪地,倏忽之间深扎进皮肉,鲜血溅出,紧接着是一阵马啼人乱。
  还真没射死,射到眼睛了。纪盈撇了撇嘴。
  城下军乱,纪盈看着报信者冲出城门,抱着弓松了口气。
  第四十天。
  鸢城仍旧一片安宁。
  五里蹲在将军府门前两日了,喜雁把它抱进屋子里,它又自个儿跑出来。
  这一日门口终于有了马蹄声,陈怀才下马,五里就跑过去扒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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