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潮7


  他又听到宋聿诚轻蔑的笑声。
  “是不是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罢了,一百万而已。”褚康时装模作样地收敛浑身暴躁,挠了挠耳朵,“听你的意思,我不仅没亏,姜怡妃还会觉得我很行?”
  宋聿诚嘴角噙着笑,点点头。
  凭空一道震动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是宋聿诚的手机在响。
  他垂眸看来电显示,灭烟,拿起窗台上的手机。
  背过身,清俊的眉眼映在干净的玻璃上,视线重新落在雕塑旁的樱花树下。
  他刚才已经望了一阵儿。
  姜怡妃坐在花坛边。
  青石板地砖上的树影像游鱼摇荡,双腿交叠,裙摆底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仿佛浸在清凉的鱼池里。端庄的黑色长裙如美景里的一撇浓墨,往往是抒情述景的高雅诗句。
  轻柔拂过耳畔:“今晚也住东京?”
  “嗯。”宋聿诚预知对方的心思,盯着那抹倩影,语调微微上扬,“要见面吗?”
  她没有发现他在楼上望她,肩膀有些松懈。
  在话筒静默的几秒里,姜怡妃伸出另一只手撑在一侧,姿态惬意地往后靠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照亮了她的脸,远远望去,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
  话筒里为这画面配上了笑音。
  轻盈,如蜻蜓点水。
  “好。”那头的口气不容置喙,“不许摘眼镜。”
  刚刚说完,宋聿诚被挂断了电话。
  “谁啊?”褚康时问。
  宋聿诚走到他身边,弯腰拾起眼镜戴上,说晚上不去银座聚会。
  褚康时更好奇了:“那你要去做什么?”
  宋聿诚抿了口茶,镜片浮出一层薄雾遮掩眸中笑意:“见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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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点,浴室里响着潺潺水声。
  他在洗澡。
  姜怡妃在玄关换好拖鞋,走进房间,四处扫视。
  城市的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光线撒向白色纱帘,映出斑驳的影子。
  卧室里的床宽大舒适,铺着雪白的绒被,像蓬松的云朵。
  姜怡妃随手摁了摁床垫,视线最后落在一处定格。
  落地窗边的书桌上摆一盘新鲜荔枝,红绿相交。
  这个季节能在东京见到荔枝可不容易。
  应是他特意准备的。
  她趿着拖鞋慢慢走过去,捏起一颗,清香滑过鼻尖。
  余光有道白色,下意识侧眸。
  玉貔貅手链下是张便签,钢笔字迹挺拔清隽。
  【一骑红尘妃子笑。】
  姜怡妃的嘴角止不住抬高。
  算是道歉?
  花言巧语的男人。
  剥开一颗荔枝,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果汁溢开,姜怡妃向后靠,陷入柔软的椅背。
  视线慢慢投向桌上的玉手链,闪着春日清泉般的水光,晃眼得令她想起了他们的开端。
  今年年初跨年夜,刚上大学的妹妹硬拉她去参加燕都富人区酒吧举办的化装舞会。
  室内香氛温黁,五彩的灯光偏幽暗,像深夜森林里的狂欢,各种动物面具在舞池浮动,他们穿着靓丽的衣服,充满奇异与年轻人钟爱的刺激。
  可她大约是年纪上来了,喜静,对这样的场子提不起兴致,随便戴了一副顺眼的鸟类面具,倚在吧□□自喝酒。
  至于说要陪她过节的好妹妹,早就不知道去哪个犄角旮旯邂逅塑料真爱去了。
  礼貌拒绝几位小男生的邀约,姜怡妃抿了口酒,打算在茫茫舞池里把妹妹择出来,她年纪还小,鱼龙混杂之地,总得盯着点。
  视线一路逡巡,鬼使神差地,与人发生一次短暂的碰撞,瞬间偏离了轨道。
  姜怡妃微微昂起下巴,颈线修长漂亮,鸟面具变得生动伶俐。
  那男人戴着麋鹿面具,冷淡的视线隔着帘子在人群里粗粗掠过,宛若舞池里的动物们只是他的臣民。
  半隐蔽的卡座里,觥筹交错。他拿起酒杯,衬衫袖口露出玉貔貅,散发着温润细腻的光泽。
  上等品。
  与去年在HK拍出两千五百万的一条玉貔貅手链不相上下。
  她觉得那会儿自己应该是犯了职业病,在拍卖行呆久了,看上什么好东西,就想掌掌眼。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行动。
  姜怡妃走上前,掀开挂满水晶珠的帘子,深蓝色羽毛面具衬得眸光格外潋滟。
  数道玩味的目光向她集中。
  这处卡座的氛围明显与底下不同,香水的味道很高级,以男人为主,他们喝着酒谈笑风生,有几个穿着低调的高定衬衫,腕表个个不低于八位数。
  而她像一只误闯名利场的小鸟。
  “鹩莺小姐,找哪位?”是他先开口帮她解围,声音如腕上的玉一般干净清亮。
  姜怡妃侧目,发现也只有戴着麋鹿面具的他身边没有女伴。
  双方都戴面具的好处大概是这种时刻不会尴尬,反而壮大了胆子,或许还有酒精的加成。
  她不顾别人的目光,径直在他身边坐下,问:“麋鹿先生,能借我看看你的玉吗?”
  “只是看玉?”他抬眸,面具后的黑眸深邃有神,嗓音比之前低,有些蛊惑。
  白兰地与木质香的味道飘来。
  她忽然闻出了是penhaligon’s的鹿首,象征秩序的主宰者,也是著名的渣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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