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一知半解


  “没事?!”
  “自然。”
  高重璟几乎咬牙,这些事情都是从宋观玄那学的。与那所谓天师纠缠数天,军中毫无动摇是假,若是宋观玄一来就性命垂危,定然是让风言风语势头加剧。
  杭与安一走,高重璟慌忙去小炉上看汤药。指尖猛然被燎,他才惊觉一时心急居然拿着手去碰罐身。
  “他留了药的,定然是不会有事。要是有事严回春不会让他出来,邝舒平也不敢让他出来的。”高重璟碎碎念叨,拿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
  他也不知为何,捏住手腕的时候心中顿时空洞,似乎有所感应宋观玄的危险。
  “不可能不可能,别乱想,关心则乱。冷静冷静,先喂药,明天再请纪安斌找人买药。”
  这套想法全然像是宋观玄会做的安排,喂药这事高重璟在留园已经做得顺手。只是刚开始哪怕小勺都还知道呛咳几次,再喂便是无论如何也顺不下去。
  汤药顺着嘴角流下,高重璟心乱如麻。宋观玄从来是天生就会喝药似的,断然不会这样。
  他看着手中漆黑的药碗,将勺子撇开索性跪在床边。
  高重璟一手扶着宋观玄脑后让他微微靠近,含了汤药捏住宋观玄的下颌。俯身欺上两唇相依,轻轻抵开牙关,一点点将苦涩的药汁缓缓渡进宋观玄口中。
  他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连药水的苦味都全然麻木。直到汤药渡尽,才觉出宋观玄的薄唇似乎染上了他的温度。
  高重璟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唇瓣,生怕这点热气也散了。
  这药不知何时能配得齐,高重璟担心他呛咳,又担心难以承受将药吐出。但更怕宋观玄如今兀自昏沉没有反应,除了轻浅的呼吸了无生气。
  他将那苍白的手捧在掌心,抵着自己的额头:“求你,别真有事,求你。”
  宋观玄觉得自己不是要死,凭经验他还没看见那要死不活的走马灯。只是整个神思浮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何去何从。
  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昏沉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到底在哪,不对,我得去救人,我得去求雨。救人……我得醒来。”
  “救谁?我要去哪里?”
  宋观玄忽然害怕起来,搜遍脑中混沌想不起重要的事情。
  “对对,名字,高重璟,我的名单……我得想起来。”
  高重璟跪得全然不知双膝疼痛,外头的人声渐渐微弱,想来夜已深沉。
  掌中的手腕不知何时烫得吓人起来,高重璟骤然清醒。意识全无骤然高热,他知道这都不是好事,赶忙按着严回春的提示又熬了新的汤药。
  他趁着起身走出营帐看了眼,雨后夜空天星清朗。
  高重璟重新扑回床边,欣喜道:“别死,别死好不好。天星是亮的,你不会死的。”
  他哀求似的看着宋观玄,面上一片空茫。没了在乾都时的谋算心累,也没了困于沉疴的哀伤,好看的眉宇间唯独一片惹人怜爱的平静和脆弱。
  高重璟忽然想着,若是宋观玄远离这一切好好养起来,或许本该就是这样温润清和,招得人只想捧在手上的命运。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忽然感到掌心的手指颤了颤。
  宋观玄烧得唇角苍白干裂,却在微弱地念念有词。
  高重璟俯身听着,花了许久才听清是些水患处理和药方之类的东西。然后是年月,事宜……偶尔夹杂着些名字,孟知言解天机这些。
  高重璟小心地在心里开玩笑,怎么不见提及自己的姓名,难道还要排到解天机后面去?
  宋观玄眉心微蹙,这碗药渡过去似有微弱起势。
  长长的名单念不到底,年号由庆和转至长庆
  长庆?
  高重璟听见自己的年号心中猛震,他倏然看向宋观玄的脸。此时还未继位,宋观玄怎会知道他的年号……
  他茫然震惊看着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力道一松宋观玄的手无力地跌在被子上。
  怎么知道的?是玉虚观早就定好的,是王若谷定的所以他才知道的?
  还是说……
  高重璟始终不愿想此时一直徘徊在脑中的答案,他从未想过除了自己还有同样命运,宋观玄竟然也重生了吗?
  他也死过了……
  高重璟心中五味杂陈,宋观玄口中所念事无巨细。谁人有异又被谁人害过,哪年灾难何处萧条。
  人难自渡,但他心中竟然生出一丝诡异期待,宋观玄念到他的卒年后又会有些什么东西。
  高重璟再将那只滚烫的手握住,声音微微沙哑:“你是追着我来的吗?”
  第98章 一知半解
  “高重璟?我们这是去哪?”
  冷风微微擦过头顶, 宋观玄眯着眼睛瞧了会,他似乎在高重璟怀中。
  “横卢南城,纪安斌来了。”快马疾驰, 高重璟微微俯身, 环在腰间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好。”宋观玄轻轻应了声,当即明白纪安斌着人接手这队人,因当是请的谕旨也传到。
  昨日霞光破云之时,隘口传来纪安斌的鼓声,随即铁蹄踏着泥水破势而入。以少对多转为两路夹击,横斜着逐出数十里。
  “我们先回城,伤兵行进缓慢, 会在附近分散休息, 剩余一小支应当随后就到。”高重璟解释着:“你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第98章 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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