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请符


  顾衍继续点了两下讲案:“高重璟,复习得法,来我这里领几本练习。其余人,速速散学。”
  众人作鸟兽散,高重璟应下顾衍,却先朝着宋观玄疾步而来。
  “你如何了?是胸肺不畅还是脏腑难耐?”高重璟对这事不说熟练,倒没想着这么早就能派上用场。
  帕子塞进宋观玄手里,带着淡淡的檀香。宋观玄擦去唇上血迹,低声道:“你可知孟知言为什么进入崇贤馆总是受人阻拦?”
  “阻拦?你别管他怎么阻拦了。”
  宋观玄抵着唇笑道:“我今天想到,他并非因为迟交了试卷,可能是燕大人和孟大人并不对付呀。”
  “孟知言能顺利进来就行,你别想了。”
  宋观玄瞧着高重璟,缓缓摇头:“顾衍因为我的请求能将孟知言纳入崇贤馆,也能因为燕时保将我激得病重,而将他请出去。高重璟,你明白了吗?”
  病重,什么病重?
  宋观玄刚病,如何这样快就病重了。
  高重璟看着宋观玄眸子里自己清晰的倒影,他,他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惋惜。
  “你,你到底哪里难受?”
  难受?什么难受?
  宋观玄看了看帕子上的血渍:“哦,这,屋里火旺干燥,我唇上似破了皮。”
  “什么?!”
  “不是咳血,你别害怕。顾少师想要借此一用,我顺水推舟而已。”
  “顺水推舟,你顺水推舟,好……”
  高重璟悬起的心猛地落回,袖子一甩朝顾衍的隔间去了。
  第17章 请符
  高重璟从顾衍那出来,手上多了一叠题册。
  宋观玄站在檐下等他,门口风大,他抵着唇又在咳嗽。
  他站在高重璟的必经之路上,高重璟不得不走过去。
  “怎么,又要……”高重璟将咳血二字咽了下去,实在开不出这样的玩笑:“你在这里吹风做什么?”
  宋观玄仰头望着伸出的屋檐:“我不站在这里,殿下随便绕过我就走了。”
  高重璟本被他病重这一顺水推舟诓得气结,话到嘴边又被宋观玄似乎有些低落的情绪拦了回去。
  他将手中题册往地下一摞,解下自己的披风摁在宋观玄肩上:“借你。”
  宋观玄两手抓住,披风厚实温热,带着熏笼的沉香味道:“这……”
  “你不是要病重吗,不得演得真点?”高重璟也仰头看雪,他说着这话,心里莫名给宋观玄立了坟头。大雪飘落,碑上无字,他却是一点快意也无。
  宋观玄穿了披风来的,两件压在肩头重得很。但高重璟的侧脸在他旁边,有种已经把他埋了的悲壮。他肩头使了点力,将缎带系好。
  高重璟搬着厚重的题册,宋观玄扛着两件披风,回去的路莫名艰苦起来。
  踩着雪地,宋观玄想着有人这样怕他病重,好像也是稀少。
  高重璟突然问道:“替孟知言这一遭又为了什么?”
  宋观玄解不出这问题,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替我作证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断了话头,默默走在风雪里。
  宋观玄捏着披风领口,仰头漫天大雪扑向眼中。孟知言还不成熟的谏言和高重璟破烂的九章题册,忽然一片片埋进他心里。
  他忽然轻笑一声。
  高重璟听见笑声,回身见宋观玄落后他后头,拖着浅浅的脚步在雪里缓行,微妙的心绪被轻轻撬动。
  他心里过了一遭户部和工部的抗衡,闷头往前走去。
  厚重暮云之下,披风擦在红墙上沙沙作响。
  “多谢你帮我看书。”高重璟道。
  宋观玄半张脸从领口冒出来,左思右想一番:“殿下璞玉,观玄只是稍稍帮助而已。”
  高重璟缓了两步,看着他冻红的耳垂,下巴朝着披风领口努了努:“风要灌进去了。”
  “哦。”宋观玄紧了紧披风,稍稍暖了些。
  高重璟没像上次那样走得极快,缓缓悠悠过了重华门。
  殿中各自亮起灯火。
  不知顾衍参了些什么,严回春来的时候像是逃命似的扑进云影殿中。
  宋观玄正要睡下,猛地被人抽出手来探脉,竟是两手两脚和脖颈处的脉门都没有放过。
  两人四目相对,严回春静了一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长舒一口气:“小宋大人,你吓死我了。”
  先是高重璟听不得他病重,又是严回春。宋观玄心中一动,话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严回春满是褶子的脸笑了下,在他被褥上拍了拍:“小宋大人,多的是人盼着你活着。”
  宋观玄张了张嘴:“高重璟的披风在我这,严大人能不能替我还一还?”
  “明早。”
  宋观玄躺了回去,严回春将里间灯火熄灭。
  做戏须得做足,严回春在外间坐了整晚。
  昏黄一盏暗灯始终亮着,宋观玄躺在床上,看着那盏灯火陪了半个时辰,终于还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宋观玄被严回春的医嘱压在云影殿歇了三天。
  三天里别说高重璟,就是高乾也不让探望。
  第四日午时一过,宋观玄就去太和殿谢恩。
  雪霁天晴,太和殿的朱红门廊下碰见了顾衍。
  顾衍与他四目相对,已然无需多言。

第17章 请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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