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择日


  高重璟没走,起身邀请他一道下楼:“身正不怕影子斜。”
  “也是。”宋观玄一撑膝盖站起来:“多一句不多。”
  两人绕路出去,又上了来时那辆桃木马车。
  宋观玄坐在车里,摇晃着朝宫里去。心想着不一道回去又能如何,人也住在宫里,十年工龄也还没有马车。
  啧啧,真惨啊。
  高重璟坐在一侧,看着宋观玄身上笼着月色。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丝薄红,眉眼间却落下几分寂寥。不免有些担心:“方才喝了酒又饮茶,是不是不舒服?”
  宋观玄心里念着自己该买什么马车,眼神飘忽。胡乱应着:“嗯。”
  他声音轻缓被风一吹就散,宋观玄耗过心神便会显出几分病色,这几年似乎越发严重。高重璟想到这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遣元福去叫严回春瞧瞧吧。”
  宋观玄倚在窗边望着夜景,微微摇头:“茶水太浓而已,歇一晚就好。”
  高重璟试探着:“过生辰不大习惯?”
  “又不是第一回过生辰。”淡色的唇角微微牵起,宋观玄缓缓道:“放风筝那年我就有经验了”
  高重璟想起那日风筝,想起宋观玄眼中的点点明光。他开口道:“明年还是风筝吧。”
  宋观玄听着车轱辘声,微微点了点头:“多谢。”半晌他又补了句:“今年甚好,许是我大意碰了酒水不大舒服……”
  “我知道。”高重璟默默应着。
  宋观玄不再说话了,他身上带着些甜酒混着茶水的暖意,松软地倚在窗边。他并非不高兴今日安排,只是现在懒散不想开口。
  一路无言,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前停下。
  宋观玄和高重璟并排走在宫道上,月光在脚下铺陈。
  方砖阔道上隐约有一星火光,从太和殿的方向晃荡地朝他俩跑了过来。
  宋观玄捡起话头,轻快道:“你猜是来找我俩谁的?”
  高重璟听这意思,今晚总有人遭灾:“我今天的功课都问过了。”
  宋观玄看着高重璟漆黑的眉梢:“议事?”
  高重璟摇头:“最近翻的去年的陈案,冬季赈灾的事情,不像是要紧。”
  宋观玄了然:“那就是来寻我了。”
  高重璟没有改道,宋观玄只喝一口并未醉酒,但看着有些倦乏。他蹙起眉头:“寻你是有事要紧?”
  “微臣应诏都是常事,殿下别担心。”
  宋观玄说罢朝着宫人走去,忽而又折返回来,飘忽的语气里多了分诚心:“今天席面,十分珍贵。”
  高重璟微微一怔,对着不远不近的宋观玄点点头。
  他目送着清瘦的背影朝太和殿走去,低声像是说给他自己听:“我知道。”
  第33章 择日
  元福和顾衍打过照面, 闪进崇贤馆里:“打听到了,小宋大人昨晚在太和殿就没回来,这会应该去监天司了。”
  高重璟犹犹豫豫拿起桌上的册子, 出了崇贤馆就朝监天司的方向走去。
  监天司里凉气缭绕, 铜纹冰鉴冒着白烟。
  常行江从成山的度牒里冒出个脑袋,朝着桌案后的宋观玄道:“师叔,这西瓜不吃就冻得太凉了。”
  宋观玄细笔写册,头都不抬:“一会有人来吃,不着急。”
  孟知言刚走,桌上还留着他吃剩的瓜皮。这几块是新镇的,外头热得一言难尽, 崇贤馆过来定是寻些消暑的东西。
  话音刚落, 高重璟跨了进来。
  宋观玄闻声笑笑,走笔不停:“今天崇贤馆这么早就散学了?”
  高重璟一手拿着算纸,朝常行江扫了眼。常行江看了眼算术书,悉悉索索地去了里间。
  “今天只有我一人被顾衍叫去。”他吃了块瓜解暑,看着桌上的瓜皮:“孟知言也来过了?”
  宋观玄起身收起桌上的册子,将他手里的算纸抽出来:“孟知言嫌崇贤馆炎热, 来我这里蹭点冰鉴,我叫他和常行江一道吃瓜。”
  他从旁拖了张椅子过来放在长案同侧, 手上的笔已经被高重璟接走。
  高重璟见他恍惚, 熟练地领着他坐下:“我不问题目。”
  宋观玄支着头坐着,缓缓将算纸挪开些:“嗯。那是什么事情?”
  “没睡好?”
  “嗯。”宋观玄找了支崭新的毛笔架在砚台边, 手上随手将一只密封小笺推到高重璟面前:“昨晚在太和殿通宵达旦。”
  高重璟扫了眼, 上面是方先才的新居动土请的吉日:“就为了这个?”
  算纸上歪歪斜斜写了几行, 宋观玄随手算了两道题, 定睛一看居然算错。
  宋观玄搁下笔:“倒也不全是, 还为了我俩不和的事情。”
  高重璟正看着错题,视线顿住:“我俩什么?”
  宋观玄托着腮,神色涣散:“方先才春汛治理有民声在手,参你我有相谋过密之嫌。御前问话把这密折给我看了,想是我俩应该不和一阵子。”
  高重璟心领神会宋观玄的意思,看着宋观玄算错的几行,心想这人定时困得狠了:“我该参你点什么?”
  宋观玄将算纸揉成一团:“你不用参我,哪天我去崇贤馆和你不和吧,方启不是在那吗?”
  高重璟瞧着宋观玄眉眼间的几分把握:“方先才知不知道你知道?”
  宋观玄扬起嘴角:“不知。”

第33章 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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