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兼程而来69


  宋观玄按着披风心中一暖,又缩回床上:“门口那风灯顺手带进来吧。”
  风灯放在桌子中央,没一会,元福带着炭炉进来搁置。炭盆一路省着烧过来剩了许多,乾都火旺,屋里暖了不少。
  宋观玄半张脸埋进毛绒领子,一股热意顺着背心蔓延。高重璟那檀香熏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呼吸间直达头顶。
  “你怎么想着到这里来了?”
  高重璟环顾一圈,桌椅床榻简朴。军营日子虽没苛待,宋观玄这身子住在这里也是受苦了:“我来看看你。”
  宋观玄靠在床头,身上一点点暖起来,似乎将磨人的疼痛散去了些:“多谢。我想看看那风灯”
  高重璟起身把风灯放到他手里,几月不见,那手骨都快摸得出形状。
  他蓦地想起高乾的话,宋观玄身轻命重,不在乾都恐怕更难过。
  眼前人面上被乌发衬得惨白,也不知在这里病了几场。
  高重璟心头揪了一下:“药吃了吗?身上疼?”
  宋观玄还未答话,就看见高重璟伸手过来试他额头温度。
  他偏头躲开,将重逢之情压得淡淡:“病了几日,今日好些。”
  高重璟劝道:“不如搬到有平镇上去,总是住得舒服些。你在这军营里呆久了,别人怎么想?”
  宋观玄耷拉着长长的眼睫:“可殿下深夜到访,显得与我如此亲近,又当如何?”
  他在乾都就没好利索,冬季一来苦熬了许久。高重璟来了,他欣喜片刻,一时又仿佛被寒冬冻了心绪莫名不耐起来。
  屋内静了片刻。
  宋观玄忽然道:“你记得玉虚观的事吗?就五岁那年去的时候。”
  玉虚观这几个字,高重璟近来在乾都听得耳朵起茧。
  “同王若谷一道去的那次?”
  宋观玄点头:“我说那是皇家的玉虚观,不是清修的玉虚观。”
  高重璟想起这么回事来:“玉虚观怎么了?”
  宋观玄笑了下,别有深意道:“这是皇家的有平观了。”
  高重璟抬眼看着风灯上的藤花,宋观玄病苦难耐,许是在有平观遭了算计也说不定。
  他试探道:“高歧奉的有平观?”
  宋观玄摇头,说的话是好话,神情却有些木然:“是常行江的有平观。他的一个小徒弟在这里布道,往后不会走了。”
  常行江的徒弟在这里,这里便是高重璟的有平观。
  高重璟在乾都听了有平的疫病,想来宋观玄在这里为他劳心劳力过了。
  宋观玄铺路他不是没见过,细细想来有平这个地方,从前是很支持高歧奉的。
  想起旧事,他微微往后靠了靠,倚着椅背淡淡道:“这又没什么不妥。”
  “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啊,高重璟。”
  宋观玄与高重璟隔着一盏风灯,明明火光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他仰头靠着墙边:“三月间乾都风云几变,你我却各行其事。高重璟,年下你也快十六,可有想过你我也有背道相离之时。”
  高重璟顿了顿,年十六便离储君相争近了不少,离他被害死却也只剩下五年了。
  他答不出话,默默盯着灯火,沉在旧事里。
  宋观玄一声叹息带着点与世长辞的凄婉:“也是,不必多想,我哪能活过你呢。”
  高重璟正想着今时不同往日,耳边突然被宋观玄的话一惊。
  慌乱间胡说道:“我从未想过。”
  猛然抬头,宋观玄将风灯熄灭扔在床头,正呆呆看着他,眼里似有一丝嗔怪。
  宋观玄几时对他这样过,高重璟迅速将旧事撇下,起身道:“要不你还是睡觉吧,我叫元福去给你熬药。”
  宋观玄收起试探钻进被子里,他几个月没有这样乏,想来是精神都用尽。
  高重璟见他神色低落,接过床头风灯重新点亮搁在桌上,在屋内留了道微光。
  出门碰见邝舒平,两人朝着营火走去。
  邝舒平坐在石头上,手肘往膝盖上一搁:“我瞧你俩吵架就没进去,外头风雪大也没听清。”
  高重璟瞧着火堆上架着的兔子:“他病得厉害,说胡话而已。”
  邝舒平并不惊讶,往兔子身上刷了点辣子:“我猜也是,你那小宋大人在这,委屈几个月,像是难熬。”
  高重璟瞧着辣子不顺眼,挪开盛装辣子的大碗:“我那小宋大人还能让他自己受委屈?”
  邝舒平又将辣子挪回来:“到底这里没人和他说得上几句话,他那几个同门来过几次,对他畏惧也不敢多言。那小宋大人是个话多的人,可不憋死了?”
  高重璟哑然,想着心下沉沉,他习惯将宋观玄当成话篓子,倒忘了这人能病得几月不言语的从前。
  高重璟:“你不会要说这骂我该挨着吧?”
  邝舒平:“小宋大人与你交往,也像是朋友,两肋插刀也是应该。”
  高重璟闻着肉香眉头紧锁:“你都在说些什么?”
  邝舒平道:“我是说病得久了,难免自困自苦,这事我最懂,我家里那……不提也罢。你要在这待几天,同他说说话也好,将他接回乾都是更好。”
  高重璟了然一笑,邝舒平话里话外是想让他把宋观玄接走:“你也怕被他讹是吧。”
  邝舒平心有余悸:“小宋大人的厉害不是沙场上能学来的。”

第38章 兼程而来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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