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捌】眠202


  先是联系上了柴源进,告诉对方自己欲渡劫成龙,而后将已经被邬修明救出的子卯藏于他处,伪造仍然被南夷将军囚禁的假象,又作戏隐瞒暗卫,谎称自己大受打击、重病一场,卧病在床不能见客。
  他已经无法接受邬修明所说的循序渐进了。
  和身份背景未知的柴源进做交易,他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他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但坐上皇位了,并不代表就一劳永逸了。如何处理柴源进以及柴源进背后那个能够劝阻晏悯退位的人,这是摆在眼前首要的问题。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忙于此。
  此事难处理是真,不想让自己空闲下来也不假。
  偶尔偷闲的时候,总能想起面前的这个人,想到自己明明想要狠狠报复致对方于死地,结果最后却将人从大牢中毫发无损地带了出来。
  每每思及此,他便觉得荒唐。
  但倘若再来一次,或许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晏淮清无法给出一个理由来合理地解释这一切,只能带着几分欺瞒地告诉自己——让对方那么轻易地死去,就是给了对方一个痛快。要让对方活着,在自己的身边饱受折磨、生不如死才是最好。
  只是如何折磨,还得再有几日,待他处理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再说。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案上成堆的奏折还等着他来处理,今夜大抵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思及此,又看见了一旁睡得正熟的李浔,心中不免产生了一些不满,于是蹙眉想过去推醒对方。
  但手刚伸了一半过去,就听那熟睡中的人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灼热的气息悉数喷在了他的手背上,烫得他一激灵。
  他的手悬在了半空当中。
  算了,他想。
  把人闹醒了,指不定又要说好一通的话,现在他的时间宝贵,哪里还能和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来耗。
  于是坐正了身子,打开了下一个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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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鸟惊叫了一声,扑扇的翅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李浔的觉向来都浅,倘使不是熟悉的人在身边,那则是任何一点动静都会醒来。
  环视一圈周围发现没有其他的异样之后,心落了一些下去。
  拧了拧脖子,忽而发现晏淮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案上睡着了,眉头还紧紧地皱着,像是睡得不安稳,手中还拿着沾了墨的笔,乌墨染了满手满袖。
  他坐着看了好一会儿,这种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其实什么也没想。
  回过神之后,试探性地往前凑了凑,压着声音喊了几句。“陛下,陛下?”
  但是没有人回答,甚至也像是根本没有被吵到。
  不过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假的睡着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沉吟片刻,他对着案上睡着那人伸出了手。先是扶住对方的肩,之后把人挪到了自己的怀中,眼见着还未醒就一用力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这样,还在酣眠。
  更甚,他抱着人往床的方向走了没几步,怀中的人就像是习惯成自然般往他的怀中窝了窝,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喟叹。
  好似他们还在掌印府中,好似他还是那个司礼监掌印,对方还是那个爱着他、依赖着他、信任着他的李重华。
  可假的到底是假的,过去了的也已经过去了。
  他足下的步子未停,径直走到了床边,将人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随后转身拿了一张干净的绢帕,蘸着水开始帮床上的人擦拭手心沾到的墨,又将对方把那件脏污了的外袍脱下,最后伸手揉了揉那紧紧皱着的眉心。
  如此一来,便能睡得舒服了。
  做完这些,他又靠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知晓自己此刻有好几种选择,其中甚至包括了把晏淮清杀死这一种。
  但除了等待局势,哪一个都不是最佳。
  要有耐心,不要着急,这是他这么多年学会的事情之一。
  他脱下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袍,翻身上了床,随后将那个熟睡着的人揽入到了自己的怀中。对方也没有一点抵触,自然地将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两人像是从前一般相拥而眠。
  李浔的身体是烫的,但心却是冷的。
  他将脸埋在了对方细柔的发丝间,深深地嗅了一口独属于对方的、轻而淡的味道,揽着对方的臂更紧了一些。
  相爱的两个人只能在夜深的梦中相见。
  -
  “李浔,你大胆!”
  李浔尚在睡梦之中,就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被狠狠地踹了一下,接着响起了夹杂着怒气的声音。
  一睁眼发现晏淮清垂散着头发坐着,面色沉沉地看着他。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一边直坐起来,一边问:“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你别明知故问。”晏淮清刻意地往后挪了半寸,旨在要拉开与他的距离。“是谁允许你和朕同塌而眠的?”
  看着对方这动作李浔倒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平心而论,晏淮清长了一张干净、淡泊又慈悲的脸,或许是面色常年苍白,故而总带着几分悲天悯人在其中,他有不少次都听见府中的人笑喊对方玉面菩萨。
  所以生起气来也没多大的威慑力,如今蹙眉呵斥,也颇有几分不痛不痒的感觉。

第111章 【捌】眠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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