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门扉上显出那人弓背的影子,“是奴才。”
  “何事?”
  “想问下您,刚聘来的侍女被遣走了,这一时半会儿也招不来人,可要暂时安排其他人过来服侍?”
  “不用。”
  “……那奴才……”
  “好了别啰嗦了,没你们的事,回去歇着吧。”
  思玄哪能不知晓这群狗奴才的心思,准确地说,是太后的心思。侍奉他的第一人,曾乐此不疲地每日去明月殿禀报自己的日常起居,事无巨细。他如同一个赤膊光屁股的人,没有一丝隐晦私密之事。
  他虽失了忆,却并非失了智,什么人是真对自己好,什么人是两面三刀,他还是辨得清楚的。
  他变着法折磨这些出格的下人,一来二去的,也赶走了不少人,可这些人如同田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来一茬,没完没了,着实让他厌烦。
  他在慈仪宫的第二个年头,宫中来了一人,那人是浣纱宫的宫主,名唤费净,这名字取得比他的式神还没水平。
  费净瞧自己的眼神很有故事,似乎认得他。思玄很渴望知道自己的过往,拾回自己的记忆,可他又不敢直白地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表述自己的诉求,他怕从那独眼仔嘴里得来的,是添油加醋后的轶事。所以他不问,那人也不说。
  有一日,那人说要请自己喝酒,说这酒是自己曾经的最爱。思玄是第一次听见这人说起关于自己的事,没头没尾,只有一壶酒,连这酒的名字都没告诉他。
  思玄自然不信,出于礼仪抿了几口,大约是生手酿的,有些烈却称不上醇厚,回味起来更是有一股烂树叶味,古怪得很。
  他遂丢了两个字过去:“难喝。”
  这是大实话。
  第230章
  纸人回来了,它挤过门缝,坐在地上有模有样地喘气,“可把我累惨了。”
  思玄坐在桌前喝酒,“回来得挺快,查探到什么了?”
  纸人撑着膝盖起身,瞧见主人手中捏着毛笔,“我的娘亲啊,你在做什么了。”它一边慨叹一边跃上凳子,再顺着桌布爬上桌面,它发现了什么,一枚砚台,一张宣纸,还有一本摊开的字帖。
  “你竟然在练字!日头从西边出来啦!”
  “嚷什么?”思玄喝它,“少见多怪。”
  “确实少见,确实多怪。”纸人道,“这是吹了什么风,你受什么刺激了?”
  思玄嗤它没见识,“人要思进取,不然怎能求仁得仁。”
  纸人道:“我原先说你字丑,你狡辩说独特,还狠心地将我撕了。如今竟自觉自发地练起字来,我定要知道,是哪位能人说动了你。可别跟我讲什么求仁得仁的大道理,我才不信。”
  思玄怒了:“废话可真多,叫你探查的事呢,说来听听。”
  纸人往酒盏上一靠,悠悠道:“那厮去了费府……”
  思玄练字的笔停下来,“他去那人府上做什么?”
  纸人两手一摊,“我哪知道啊?不过呢,费净不在府上,他又去了春雨楼。”
  思玄的笔掉在宣纸上,大约是墨水沾多了,晕出一大片污迹,他手忙脚乱地将笔拿起,搁在砚台上,又将那纸团成一团,扔在地上。
  “他为何要去春雨楼,那种有伤风化的地方?”
  “自然去寻费净了。说什么有伤风化,你以前不三天两头往那处跑么,这会儿骄矜起来了?”
  思玄怼它,“你懂甚,此一时彼一时。”
  纸人看了看那字帖翻页处,乃是一个“肖”字,“我啊,真是搞不懂你,好话坏话都是由你说的,彼时怎么了,此时又怎么了,没觉得哪里不一样啊。”
  思玄不知哪来的气,拎起纸人将其摁在了砚台里,浸了个全身黑。纸人哎呀哎呀地挣扎,“思玄,你好狠心呐,怎能这样对你唯一的式神,我给你当牛做马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待我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短短半日,先后有两人对思玄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以他往常心性,本不该在意和难受,这会儿却憋闷得很,甩手便将纸人丢了出去,纸人贴到了门上,顺着木框慢慢滑下,留下了一条黑乎乎的印子。
  “继续说,他去春雨楼做什么了?”
  “嘤嘤嘤……”纸人哭哭啼啼,“当然是去见费净啊,他入了你们平常最常待的包间,里头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思玄气得发抖,“费净那厮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坏我也倒罢了,竟还要对堂堂御前都尉下手,简直下作无耻!”
  纸人不敢接话,心道,这费净怎么带坏你了,平日里又没逼着你拐着你去,不都是你自愿的么?
  思玄心神不宁地来回踱步,自我决定道:“不行,不可让肖柳和费净那人厮混在一块儿,他好好一根苗子,将来必是国之栋梁,不可走弯路岔路,毁了前程。我要去阻止他,带他回来。”
  纸人当真是服了自己的主人了,翻脸比翻书还快,昨夜还在屋中辱骂肖柳的不懂分寸,今朝就说对方却根好苗子了,也不知他判断的依据是什么,全看心情么?
  春雨楼的包间里,那独眼的宫主撒完了酒疯,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对宵随意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宵随意道:“费宫主的局布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等着我往里钻,能不知道么?只是我料想,你应该不会爽快地答应我,定是有什么条件。”

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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