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高专篇(28)123


  虽然嘴上这麽抱怨着,但一直有问“那个小东西怎麽样了”的不也是老师嘛!
  夜蛾正道辩解:“夏油是个懂事的孩子,和五条不一样,不让人操心的……”
  “你错了……”
  被他们数落的四个人正待在一起,准确来说是三个人待在一起,另一个昏迷在他们旁边。家入硝子从来不在活的病人旁边抽烟,瘫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中看计算机屏幕,鼠标点得咔咔响。夏油杰难得没看出她的烦躁,只是心事重重地束着垂着肩去替床上的小学弟擦脸。
  可实际上早没什麽好擦的。泪也好血也好,早都擦完了,只剩下观南镜血色全无的一张脸。
  好不容易养点血肉来,仿佛一朝又被放光了。
  五条悟看了半天,猛然按住了他的手腕,惊得夏油杰猛地一怵,苍白的脸下意识转过来,撞进好友今夜好像格外像冰山色的眼眸中:
  “怎麽了?”
  “别擦了,再弄都破皮了。”五条悟垂下睫毛,扯走他手里被指温硬焐热了一块的湿巾,丢进垃圾桶里:“‘怎麽了’,这句话该问你才对吧。”
  硝子的声音从他们中穿过去,打断了一下:“你们谁回一下灰原的消息,他和七海急坏了,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我没手接。”
  五条悟垂着眼,胳膊耷下去从旁边柜子上按住自己的手机拽过来。夏油杰还是呆呆地垂下睫毛看着观南镜,手指在微微颤动。这一会儿没有湿纸巾,他的手指却还是想要放上去。
  想要,但是没有。毕竟大家都在这里呢。
  “五条。”硝子又问:“你还不戴墨镜吗?不难受?”
  “不难受。”五条悟平淡地说,脸部皮肤和眼睛一样,都仿佛在闪闪发光,好得不能再好的状态,和昨天白日他被伏黑甚尔捅了一刀时那种疲倦样完全不同。
  明明他已经四天没睡了,看之前身上糟糕的血迹更是受了致命伤才对。
  夏油杰根本搞不懂他身上发生了什麽,五条悟也没有说。他也以为天内理子死了,就在他眼面前,子弹穿过太阳穴,一击致命,但从水中再次爬出来后,对方已经揉着头发那麽鲜活地坐在那里了。
  是镜的咒术,他像是被沉在深潭底时感受到自己完全被对方的咒力包围了,从嘴里滑落进冰冷剧痛的胸腹中的,是对方极其温暖香甜的血液。但是,什麽样的咒术可以起死回生呢?这实在是太……
  他也没有告诉五条悟。
  心知肚明的异常和心知肚明对方正在自己面前隐瞒异常的事实,让沉默在他们中间蔓延。硝子在那边哗啦一声推开键盘,鼠标和堆得乱七八糟的图片,手肘撑在桌子上捂住了脸,喘息两声后平复了呼吸:“我也没法瞒你们了——镜的情况很糟糕。”
  观南镜醒来时是已经是好几天后的黄昏。睡太久了,他的脑子仿佛是一片静止的白,什麽都没有,只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思绪,感受和记忆,才像是慢吞吞地从水下浮出来似的,他才恍然他是头朝上在躺着,他看到的东西是阳光,他是观南镜……这是哪儿,我为什麽在这儿?
  “怎麽会已经过了这麽多天了呀……”
  尽管醒了有一阵了,惊动得好多人兵荒马乱地来看他,七嘴八舌地说了他的情况,但观南镜还是满脸迷茫。病房里摆满了东西,床头边的抽拉小车一共四层,还不够灰原放的:他爸妈特意煲的鸡汤和做的许多好消化的甜食,他妹妹们给“静子”姐姐写的慰问信与礼物,最下面又沉甸甸地堆着他送给观南镜用来消遣时间的玩具,书籍,游戏机,在书里偷偷夹了一束小型向日葵,葵花籽清香的味道一直在往上冒。
  七海给他带了里面自带的咒力用完前都能自主活动的玩具:一只木头小鸟。此时此刻小鸟正蜷在窗沿上打盹呢,圆圆的木头脑袋一顿一顿地往下落。
  观南镜还很虚弱,像只病恹恹的小猫一样双手搭在五条悟的臂弯里,歪着脑袋,慢吞吞地看他手机屏幕上的日期,不得不做出了最匪夷所思的猜想:
  “夜蛾先生把我打昏了十天吗?好厉害……”
  对方那能在五条悟头上打出包的拳头果然不是盖的,他满脸写着肃然起敬,一看就是脑回路又奇妙走岔。
  夏油杰替他倒热水的手顿了顿,意识到观南镜是把那三天的所有事都忘记了——遗忘好像是他过度使用咒力的某种后遗症。
  但即使是他挪动了整座山峰,差点死亡的那天,他也不过只忘了一天的事。
  他垂下眼睛,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勺子准确地转动着,把沉在底下的药搅开,然后他又倒了一大勺蜂蜜进来。药粉本来就没什麽颜色,现在更是完全看不出了。
  五条悟低声笑他,却没像平时那样弹额头揪脸揉头发,只是用小拇指极轻极克制地刮了刮他的耳尖:“又笨。”
  “不笨。”观南镜眼里裹着笑意,轻轻和他还嘴,但喉咙却毫无征兆地不舒服了起来,他克制不住一阵刺痛,猛地咳嗽着,慌忙地往床边俯身要咳痰。香甜的气味在室内猛然炸开,观南镜自己闻不见,全然不知道他咳出了一大口血:他几乎是刚俯下身,五条悟就一只手用力捂住了他的眼睛,急速扯过垃圾桶来供他吐了进去。
  什麽痰这麽滑这麽多呀……唔……我是得禽流感吗……

第40章 高专篇(28)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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