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七五 是黄粱梦(二)546


  李思疏笑笑,上了一旁的马车,没有再和赵敬说话了。
  马车驶过繁华的街,将上朱雀桥,李思疏看见马车里的香囊乱晃,忽然恍惚起来:什么时候有的香囊呢?她掀开窗帘,赵敬就行在边上。
  “你放的香囊?”
  赵敬恭敬说:“是,是我从建国寺求来的。”
  李思疏不知说什么了,她放下窗帘,在车中想了半晌,又掀开来:“大局已定,我是时候回建国寺修行了。都尉,这回我们就不必想着谁欠谁了,我还你自由,放你走。”
  “大长公主还是打算出家去?”
  “是。”李思疏又一次放下帘子,坐回车中。她仰头看车上的香囊,闻不出其中气味,只是莫名安心。香囊上绣着鸳鸯,瞧这绣工,不是凡品。她欲伸手触碰香囊,一边窗帘又起。
  “大长公主说的自由,叫做什么自由?”赵敬问。
  李思疏答不出来。她说:“你想要的是什么自由?”
  “自由于山水间,上达天,下达地,没有牢笼,也没有金玉,这才是自由。”赵敬朝着李思疏伸手,问,“大长公主想的自由,是孤身与古佛相伴,后半生以檀香为亲?”
  李思疏盯着赵敬修长的、分明的手指看,问道:“那不然呢?于我而言,还有什么自由?”
  赵敬柔声说:“不如臣带着大长公主走吧,出了珗州,哪儿都是自由。”
  “走?你的功名,你的仕途,难道不要了?”李思疏诧异,顿了很久,才问,“求了一辈子的功名,这时候又可以丢下了?”
  赵敬坚定地说:“这一辈子都如此了,临了了,还要争取什么?我与大长公主成婚快二十年,怨过恨过,难道就不能和解过?”
  “可是……”李思疏不安道,“我又能去哪儿?我一辈子没出过皇城,走出去了,又能去哪里?”
  “臣带着大长公主走,去寻找真的自由。是山水间也好,是田野中也罢,哪里自由就去哪里。只是没有金玉、也没有珍珠,唯有粗茶淡饭,不知道大长公主愿不愿意?”
  李思疏怔住了,泪水还凝在她的眼下。她迟疑了很久,始终没给赵敬一个答案。
  赵敬再倾身,为她擦掉眼下的泪水:“相信我一回吧,一辈子信这一回也好。”
  “赵瞻悯……一辈子信你一回,你要我怎么信你呢?你这样对我,我怎么信你呢。”李思疏觉得讽刺,“赵瞻悯,你是人如其名,我这辈子也信不过你。”
  赵瞻悯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马车驶过朱雀桥,有风吹过朱雀河的水,荡起河面成片的花灯。李思疏最后瞥了一眼这灯火通明的街,眼里是数不尽的泪水和决绝。
  “我还是想出家,赵瞻悯。”李思疏把香囊还给赵敬,“我们就此别过了,从今日起,你自由了,你可以去追逐你想要的那些东西了,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赵敬拿好香囊,对着眼前那片波光粼粼的河水,自嘲地说,“说的是两不相欠,其实还是各自欠各自的。有什么好释怀?”
  李思疏擦去眼泪,说:“不能释怀,也不要互相折磨。赵瞻悯……我从前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没想着你对我如何,今日分别,我还是想问问你。”
  话虽如此说,她到底也没问。
  赵敬看着眼前的河水,有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泛起。河岸还种绿柳,柳叶拂堤,背离人而已。
  他知道李思疏想问什么,是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答案自然是没有,可他不能直白地说了。
  “香随水去,大长公主不要我的,我也不能再送给旁人了。”他把香囊抛进河里,转头和李思疏说,“这样,我们就都自由了。”
  香囊顺着水飘向远方,很快就淹没在水中。
  *
  曹规全是被判流放,正月底,他戴着枷锁往城外去,没有归路,只有征途。
  初春的风尚寒,他走到京郊长亭,远眺无尽的山林云层,忽然迷失了方向。飞鸟破云而走,柳条新发,不知何处传来溪水音。他环顾四周,所见的,也不过是凄凉景。
  他看见长亭那头有人骑马而来,慢慢停住,原来是赵敛。
  “赵相公。”小卒对赵敛行礼,“相公何故而来?”
  赵敛作揖,说:“闻曹相公离京,特来相送。路途漫长,不必一日至,两位官人若是方便,就在此歇一歇,让我同相公说几句话。”
  小卒自然不愿,可随后赵敛给他们塞了钱,他们也没什么不愿的了。
  “相公快点儿,不要叫我们为难。”
  小卒们离远了,赵敛才好和曹规全说话。他说:“曹相公为国事如此,今落这步田地,晚辈深感怜惜。相公从前风光,现在落魄地走,实在不好,所以晚辈来送一程。”
  曹规全笑了一声,说:“说什么相公呢,早不是相公了。二郎,其实你说话和你爹爹很像,听上去是有礼,其实字字都是刀子。怎么,是来瞧瞧我有多落魄?”
  “不敢。”赵敛端手,“只是有几句话要问相公。”
  “你问。”
  赵敛问道:“殿前司都点检,是相公要先帝授的?”
  曹规全坦然笑道:“是啊,你爹爹位高权重,难道殿前司都点检还配不上他吗?”
  赵敛冷静地看着他,虽还带笑,却不如方才那么真心了。他又问:“叫鄢王弹劾我爹爹,大约也是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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