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患·“的确美人。”25


  也不知道是得了楚晋的指示,还是鸟成了精,从某天开始,它开始频繁出入沈孟枝的门户。
  沈孟枝睡醒披衣下榻,它便站在窗台上吟“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沈孟枝在院中修花理枝,它便摇头晃脑道“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沈孟枝煮茶闲看远山、抚琴来伴雨声,它便跳到桌案踱步而吟“满室天香仙子家,一琴一剑一杯茶”。
  ……
  如此种种,多不可数。
  这鹦鹉像是得了一句诗,就要跑来沈孟枝这边实践一番,炫耀一遭。若非它确实是只鸟,他简直有种被人调戏的荒唐感。
  沈孟枝无可奈何,忍无可忍,终是杀去了宋思凡的雅室。
  宋思凡抱着鸟,听完他的陈述后直喊冤:“师兄,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教它这么多!”
  他怀中鸟儿尾羽苍翠,养尊处优,黑漆漆的眼珠扫了沈孟枝一眼,格外应景地吟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沈孟枝:“……”
  宋思凡:“……”
  他一把捂住鸟嘴,悲愤道:“这句,这句是我教的!但你先前说的那些,当真不全是从我这儿学来的。而且,我也绝对没教它怎么调戏人!”
  沈孟枝望着一人一鸟半天,叹了口气,道:“世子知道它从你这学了这些本事吗?”
  “知道,”宋思凡点头,略显骄傲,“他还夸我教导有方。”
  “……”沈孟枝道,“这鸟儿……”
  他忽然一蹙眉,后知后觉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宋思凡下意识重复道:“名字?”
  话毕,他也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怀中鹦鹉,松了手,问:“你叫什么?”
  闻言,这无名鸟高声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鹦鹉想做只不留名的侠鸟,可惜此等抱负只保留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被现实否决了。宋思凡周转几遭去找了它的主人,问起名字,便见后者略一沉思,随口道:“就叫言官吧。”
  于是,这即兴而起的二字就成了鹦鹉的大名。言官整日恪尽职守,在书院四处巡逻,见了诸人,便驻足评头论足一番,虽然只是个空名,却颇具当朝言官风范。
  齐钰听闻此事后,又找沈孟枝哭诉一通:“言官?这年头,连只鸟都比我官大!”
  沈孟枝闲闲给他递了一杯茶,堵住了他的嘴:“你一介权门贵公子做得不够快活吗?跟鸟争什么。”
  “我想逍遥快活,可我爹不许啊。”齐钰喝完一口,叹气道,“他巴不得我给他争口气,最好是能替了他的位子,继承他的意志大展身手一番。”
  沈孟枝笑道:“那也是好事,御史大人想必有他的考虑。”
  “他考虑他的,我玩我的。”齐钰眉梢一扬,意气风发,“倘若真有那一天,你来做我的同僚,我们二人积功兴业、大展宏图!”
  沈孟枝微微一笑,将案上课业往他那儿一推,道:“先把你的课业完成了再说。”
  齐钰当即惨嚎一声,拿起闲置一旁的狼毫笔一看,又是一记哀嚎:“同你说了这么久,墨都干了!”
  “你要我来辅导课业,”沈孟枝支颊,闲闲看他忙手忙脚地研墨,“结果我却听你发了一天牢骚。”
  齐钰轻咳一声:“一时没忍住……”
  话音未落,只听窗台轻响,悄无声息从天而降一只蓝头鹦鹉来。
  言官歪头看了二人片刻,看清他们在干什么后,还未来得及开口评论,齐钰便骤然起身,把窗户关严了。
  沈孟枝望过来,眼中疑惑。
  “此鸟会使我分心。”齐钰正色。他想了一想,又道,“但不得不承认,楚兄心血来潮搞来的这只鸟着实有趣,我也想养只来解闷儿了。”
  对上沈孟枝眼神,他立刻澄清道:“放心,我只是随口一说!”
  “我不是在想诫规。”沈孟枝莞尔,“我是在想,他买这只鹦鹉,当真是为了解闷吗?”
  齐钰反问:“不然呢?”
  沈孟枝看着他,缓缓道:“谁知道呢。”
  “你别想太多了,”齐钰摊手,“楚兄向来洒脱,不惜犯诫规也要买只鹦鹉解闷这种事,他干的出来。”
  “……”沈孟枝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无奈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
  然而二人所不知的是,轩室里,那位本应处于禁足之中的旧秦世子,正靠在窗台,懒懒用笔写下几字。
  他手中轻捻着一张宣纸,上面赫然写着这些时日众人的一举一动。
  楚晋掸了掸手中纸页,待新墨已干,思虑片刻,又轻轻添上几笔——
  萤室无人。
  他能够足不出户获取这些信息,就是靠那“心血来潮”买来的鹦鹉。这只千金难买的灵鸟,是旧秦王室费尽心思搞来的,又得专人训练,能够学人音、听人语,是天然的传话者。较之书信,不会落下丝毫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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