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出气 ◇84

　　他摇了摇头，撇去内心的杂念，接着就用手套托着蝙蝠侠来到埃丽卡的面前，然后真心实意地建议道：“我们能不能到地面上再好好谈？或者在蝙蝠洞里面？”
　　一定要飞在半空中头顶着这么黑压压一片的蝙蝠基地聊天吗？这个环境这么压抑，真的能聊好天吗？
　　埃丽卡回道：“我就喜欢这样聊。”
　　好吧。
　　绿灯侠闭嘴了。
　　然后，他就听到埃丽卡冲着蝙蝠侠一上来就是阴阳怪气的冷嘲：“怎么还把金属穿在身上，就不怕我操控你吗？”
　　绿灯侠：“……”
　　很好，很会聊天。
　　再想想蝙蝠侠的性格，以及他聊天时的风格，绿灯侠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提前开始绝望了。
　　闪电侠呢？闪电侠快来救一下啊，超人也行啊。
　　蝙蝠侠没有回应那句明显的讽刺，而埃丽卡也不在意，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发明变种人抑制器？”
　　变种人。
　　蝙蝠侠默默记住了这个称呼，接着语气平稳地回复她说：“为了如果你要对哥谭出手，我有能力阻止你。”
　　埃丽卡轻轻笑了：“如果？又是如果。”
　　“如果你没有制造抑制器，我也不会掀出你的蝙蝠洞。”
　　“但你会被小丑的言语煽动，这是我看到的事实。”
　　“不，蝙蝠侠。这只是借口。”
　　蝙蝠的装备自然会有夜视的功能，因此，蝙蝠侠能清晰看清埃丽卡脸上的全部表情。她像是在笑，但无论是深沉的眼底还是紧绷的下颚线，都透不出半点微笑时的轻松愉悦。
　　“承认吧，你只是在畏惧我的强大和不可控。”
　　“你就跟那些人类一模一样，不能容忍可能存在的威胁，总是试图掌控一切。”
　　“掌控之后呢？你又想做什么？把我也变成你的罗宾吗？或者干脆连罗宾都算不上，只是单纯的工具？”
　　埃丽卡冷笑。
　　“……”
　　蝙蝠侠微拧起眉。
　　她在迁怒，他很确定。
　　他承认，他确实不放心她，害怕她强大的力量会给他的城市甚至是这个世界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毕竟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不算是个稳定安全的存在。拥有了平行世界反人类同位体的记忆，却失去了自己的记忆，这些都导致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很容易就被他人激怒。
　　就像是现在。
　　这样一个人，他怎么敢放任？
　　因此，他在最初用麻醉针放倒她时，就从她身上取走了一些样本，用于实验观察。他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些活性基因，蕴含着奇妙的能量，推测这应该就是她力量的来源。而在反复实验过程中，他发现这些基因的活跃程度会受一些因素的影响。
　　于是，他制作出了一些机器，以及一些药剂。作用都是为了抑制这些特殊基因的活性。
　　他确实准备了这些，但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他也不打算随意动用这些工具。在蝙蝠侠的众多计划中，它们属于排在最后兜底的王炸。
　　至于控制埃丽卡甚至利用她，蝙蝠侠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但埃丽卡目前的状态，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不进他的解释。而从这几句只言片语中，他已然可以窥见另一个平行宇宙中，她——或者说是变种人——都遭遇了什么。
　　蝙蝠侠从不否认自己也是人类的一员。
　　生在哥谭，他了解人类，了解人类的善，更了解人类的恶。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
　　那么，那个世界的变种人真的毫无未来可言。
　　蝙蝠侠的眸色暗了暗，漆黑的斗篷下，原本扣着腕部的指尖不自觉懈了些力气，最后默默将已经打开的装置重新按了回去。
　　这会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的，他想。
　　这是他的失误，而蝙蝠洞就是代价。
　　［我很高兴，蝙蝠侠，为你的决定。］
　　“……”
　　蝙蝠侠平静地注视着埃丽卡，就好像他没有听见那道自他脑海中响起的声音，甚至也没给那道声音什么回应，而是第一时间控制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将全部情绪滴水不漏地收敛干净，连最自我的思想都在约束压抑。
　　［别这么紧张，你知道的，我没有恶意。］
　　蝙蝠侠沉默一瞬，在心里念着那个名字：［查尔斯。］
　　［对，是我。］
　　这道并不陌生的嗓音温柔地响在他的大脑中，但即便他再欣赏声音的主人，这种私人领域被冒犯的感觉也还是会让他感到各种意义上的不适。但他习惯性忍耐下所有情绪，冷静地做出最适合的举措。
　　所幸在他诸多擅长的事情中，也包括压抑自己。
　　［就像你刚刚决定的那样，别用那支能够抑制变种基因的药剂，这会激怒她的。］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查尔斯温和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带任何攻击性，轻轻地，淡淡地，丢下一声：
　　［谢谢你的配合，布鲁斯。］
　　……布鲁斯。
　　直到查尔斯的声音没再在他脑海里响起了，蝙蝠侠那颗理智到有些冷酷的大脑，才重新恢复思考。
　　他在想，以查尔斯的性格脾气，就算他知道了他的双重身份，按理说也应该会装作不知道，再不济也会跟他解释清楚，再附上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