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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行?姜眠趴在床沿耐心解释:“你不懂,你伤得重,万一睡着了很有可能就醒不过来了,熬过这一晚就好了啊。”
  “放心,我陪着你说话,很快就过去了。”
  宴云笺露出的下半张脸沉静安宁,他没有再说什么。
  ……
  四更天,姜眠困得头一点一点,忽然一激灵:她好像有一会没跟宴云笺说话了。
  “宴云笺,宴云笺……”她忙推一推他。
  宴云笺立刻回应:“姑娘,我醒着。”
  那就好,那就好,姜眠眼皮又沉重下来,刚才说到哪了?说……
  宴云笺掐准时机,在对方最分神迷糊的时候出手如电,倏然点上她大穴。
  她软软倒在床边,终于彻底恬静睡去。
  他手向下,习惯地谨慎探颈脉确认。
  刚碰上,细柔滑腻的触感让他手过电般一缩。
  宴云笺僵了两息,夹起她薄软轻纱的袖口一角,盖住她细白玉颈,再次探查。
  片刻后,他收手,撑起身子,摸索自己肩胛骨处——那里已凝成一片微薄的血痂,因为动作,薄痂又裂开一点点。
  宴云笺静思片刻,悄然向外踱去,身形如魅,穿梭在宫院未惊动任何人。
  和州亭。
  夜幕渐深,四下安静,清冷皎洁的月光铺散满地,宴云笺疾步行来,连踏在地面枯草都毫无声响。
  然而下一刻,熟悉的气息“呼噜”两声,少年身形未动,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白虎像是看懂一般,喉咙间的声息沉下来。
  它伤得重,动作极其缓慢,落步无声靠近几步外的宴云笺。
  安安静静如一只大猫温顺趴下,白虎没什么力气,仍亲昵蹭了又蹭宴云笺腿侧的手。
  那依赖的动作,竟有些歉疚意味。
  直到对方如它所愿,抬手慢慢抚摸它的头,它才心满意足,紧紧挨着宴云笺不动。
  宴云笺浅浅弯唇。
  那只骨骼分明的手手势温柔,一下又一下。
  他伸手,白虎欢快地吃掉他手中的食物;微微收拢手指,它便停下,不明所以望着他。
  迟疑刹那,宴云笺终是摊手开手,白虎垂下脑袋继续吃。
  无需言语,它就如人一般懂他的意思。
  感受到它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宴云笺低叹。
  声轻似烟,内里沉重如山。
  “谢谢你帮我,”夜风中,少年的声音轻的只剩气息残音,风一吹便碎成粉末,“只有你肯如此待我。”
  他拍拍它,白虎立刻明白,向旁边挪了挪。
  ——只要是宴云笺的指令它都会做。
  ——无论是吃食、攻击他、还是攻击别人。
  宴云笺单膝跪地,让白虎可以直视自己的脸庞。
  抬手咬破指尖,一滴鲜血飞速没入白虎额头茂密的毛发里,立刻消失不见。
  月光映在他惨白的侧脸,他的声线比月光还轻:“我们乌昭和族人,做了亏欠之事又无法偿还时,就滴一滴血在其眉心,留个标记。”
  “欠你的我还不到了,来世,你循着这滴血来找我,我认杀认剐。”
  随着最后的气音消散,白虎似困倦般慢慢阖眼,身躯动了几下,吐出一些黄绿不堪的残渣。
  它费力抬头看宴云笺,湿润的眼睛中困惑而复杂。
  片刻后,它在他脚边彻底没了声息。
  风中只剩一个人的呼吸。少年冷静而沉默地摸索自己腿侧粘上的白色毛发,一一捏起,松手,让它们随风飘远。
  最后抚一抚了无生气的白虎,宴云笺沉默良久。
  他衣衫单薄,风露立中宵。
  很久之后,身后有响动声。
  “你伤的那么重,怎么还亲自过来?”成复看见宴云笺,惊诧怔愣,旋即四处看了看,将声音压得很低。
  宴云笺亦低声:“我恢复快,没事。你上面吴绍海盯得紧,以后还是少走动,这些我来处理便是。”
  成复应一声,看看他,犹豫着从太监服宽大袖中拿出一瓷瓶,听声响可知里面药丸不多。
  他小心翼翼倒出一粒:“你伤得不轻,吃不到药,耽误后面的事。”
  宴云笺没接:“此药难得,你留着吧。我挨一阵便好了。”
  成复抬眼,眸心情绪颇为复杂。
  他抿唇道:“也是。你体质特别。”说着将药收回去,没再坚持。
  不想多提这个话题,成复看看地上气绝的白虎:“死透了?”
  宴云笺轻声:“嗯。”
  “该给它吃的,都吃下了?”
  “是。”
  成复微微松口气,看着他:“畜牲再聪明,到底不懂做戏。它与你亲近,就算不为后面的计划,也该杀。”
  宴云笺颔首,成复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停顿下没出声,先向前走几步。
  他与宴云笺之间的距离缩得更小,声音也放的更轻更微:
  “你要给姜眠的血蛊也种好了?”
  夜风浅浅,仲春的深更冷的刺骨,削薄身上本就不多的温度。
  宴云笺道:“都妥当了。”
  凉春夜雨(四)
  第二日,姜眠从宴云笺床榻边醒来。
  昨夜她已经困极,根本不知自己被人点睡穴的事,发觉自己睡着,很是懊恼。
  姜眠第一件事便是推他:“宴云笺,宴云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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