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9


  得到这个答案,景程才算被哄顺心了,他随便挽了两下衬衫袖子,边笑着朝宋临景挑眉,边揉着手腕,满意地找舒服地方听热闹去了。
  明明前一秒,还像个被入侵了领地的大型食肉动物,暴戾到恨不得把所有让他感觉冒犯的人撕碎,可在见到宋临景的那刻,景程却像是变成了在外打架斗狠的散养猫一般。
  刚伸出尖锐的爪子,就被主人抓包了的那种。
  不得不赶紧敷衍装出温顺的表象,跑到家门前的树上,大口嚼着对方带回来的零食,边舔爪子,边晒太阳,但坚决不翻肚皮。
  有点心虚,
  但不多。
  宋临景看着盘腿坐在沙发上、左手捏糕、右手跟熟客打招呼的景程,眸色稍沉,唇角微不可见的弧度糅着丝无奈。
  这么多年的时间,足够两人摒弃原有的旧习惯,探索、建构并遵守一套独属于他们的新规则,偏差分毫,情况都会完全不同。
  宋临景原本不想改变,也不敢改变,毕竟失衡的代价他承担不起,不过……
  宋临景又盯着景程的侧脸看了好半天,才舍不得一般收回目光。
  目送警察把那个姓王的拷走带离,宋临景刚有了几丝温度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常态化的凛冽。
  太过蔑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垃圾,反而差点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这不应该。
  他眉心紧皱,心里暗暗想道。
  ……
  宋总情绪稳定地联系专业团队善后,领班自认倒霉地陪许子晨去医院,小曲经理本本分分地跟杨队回警局,安保任劳任怨地领阿sir们查监控,主管带着员工们尽职尽责地维护秩序,景老板跟邹主唱,哥俩好地窝在卡座里抽烟、闲侃、分糕点。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景哥,你跟那宋总到底什么关系啊?真不像普通兄弟,你像他债主。”
  “大学那会儿,好像就总能看见他上赶着来院里找你。”邹杰往前吐了个烟圈,朝宋临景的方向抬抬手指,态度戏谑地打趣着,“你捏到他什么把柄了?家丑?裸/照?商业机密?”
  “滚。”景程抬手怼了邹杰两下,“你怎么不猜他是我亲爹啊。”
  刚才景程火气上头,谁路过都得被燎出个泡来,但其实他跟邹杰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两人某种程度上是大学同学,虽然景程只去音乐学院上了半个学期的课,就又再次转专业瞎折腾、体验人生去了。
  邹杰算那些狐朋狗友里跟他最亲近的了。
  “害,你以为我们没讨论过啊?年龄对不上。”邹杰顿了顿,眼神上下扫了景程一圈,才再次开口道,“不过他惯你确实跟惯儿子似的。”
  还没等景程骂他,邹杰又不怕死地出声补充道:“不行,惹急了儿子也得挨揍,您闯祸撒泼,宋总恨不得给您发奖状、搞表彰。”
  “这地位——”邹杰弹了把烟灰,笑得贱兮兮的,从敞开的点心盒里捞了块还温热的栗子糕,“大逆不道”地作出总结,“至少是个长孙嫡孙!”
  “哈哈哈哈哈!”
  景程:……
  两句话,辈分连降两级。
  “傻逼。”景程言简意赅。
  邹杰倒没见气馁,反而更加兴致勃勃了起来,像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激动地拍了两下景程大腿,笑骂道:“操!宋总不会是你的地下情人吧?”
  “你能拿捏人家十多年?牛逼牛逼,不愧是景哥!我代表Scene酒吧全体员工向您表达敬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姓宋的比我还高点壮点,我俩谁上谁啊?”景程没正形地顺着对方满嘴跑火车道,“要真到那份上,我还真没十足把握能打得过他。”
  景程痞笑着按灭了烟,白了邹杰一眼,又看看不远处正在跟助理交代着什么的宋临景,眉梢轻佻,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找补:“宋总每年大几千万养着个团队,就是专门处理烂摊子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隔三差五借我使使。”
  “这叫物尽其用,再说了……”
  景程若有所思地顿了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两人的注视,宋临景竟突然将脸朝他们的方向偏了过来,景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了视线。
  宋临景轻轻抬了抬下巴,平着嘴角,眸色深邃地望着景程,淡然的神态中没有半点不耐烦或者责怪,只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游刃有余,和一种近似于满足的“炫耀”。
  当然,后者的隐晦,也只有景程能品出来点端倪。
  而他对此毫无意见。
  毕竟自己理直气壮地享受他在宋临景这的特权,那让渡些情绪价值上的优越,也是不亏的。
  况且,景程其实蛮喜欢看宋临景这副模样。
  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
  早期关系的复杂,其实对他们也不算全无影响,从这样奇怪根基上建立起来的相处模式,很难在茁壮、长久的同时保持健康。
  所以,一些奇怪的循环不知不觉地就开始了。
  景程闯祸,宋临景善后。
  景程讨厌麻烦,宋临景解决麻烦。
  景程凡事只看那一瞬间的心情,宋临景几乎不会被情绪影响判断。
  两人在少年时某次短暂的惺惺相惜后,如同两条渴求着自己缺失部分的藤蔓,以一种难舍难分的架势,缓慢却紧密地缠绕在一起,形成了只存在于他们之间的诡异共生关系。

第5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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