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现在回想起,前天向家里要钱办新展时父母僵硬的神色,安阳整个人都因羞愧而有些颤抖。
  “景程今天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安阳嗓音嘶哑,磕磕绊绊地说着,连眼眶都由于剧烈的情绪起伏泛起薄红,“是因为你告诉他这些之后他觉得麻烦,想甩了我?”
  宋临景却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新奇的事情般,竟轻笑出了声:“抱歉,原来是我多虑了。”
  “你们之间除了上床就没有其他交流了吧?”宋临景淡淡说道,“你似乎完全不了解他。”
  随后,他像是自言自语般感慨道:“景程太容易同情心泛滥了,我不可能对他说这些,没人愿意节外生枝。”
  “他不会真心喜欢你,你和他也不合适。”宋临景冷漠地看向安阳笃定道。
  安阳却在复杂情绪的推动下,条件反射地拔高了音量,羞愤地反问了回去:“那谁合适?你么?”
  “你们认识这么多年,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宋临景眉头紧皱,像是终于被刺到了痛处,再开口时,语气难免更加生硬:“安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没资格朝我发脾气。”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便站起身来,边整理领带,边拎起两盒包装好的点心:“当然,帮你是有条件的。”
  “你先回去和家人商量,考虑好了联系我,我们才能继续往下谈细节。”
  说完,宋临景向安阳稍一颔首,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等等。”安阳突然开口叫住宋临景,他死死攥着那一沓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资料,目不转睛地盯着宋临景高高在上的背影,极力压抑着情绪,声音微颤地问道,“我怎么确定你真的能帮——”
  “你只需要回去问你的父亲。”宋临景再次打断了他,显然早已不耐烦很久了,“问问他……恒瑞集团一直以来的掌权人姓什么。”
  “对了。”宋临景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般,回过头浅笑着睨了安阳一眼,轻轻晃了两下手里拎着的打包袋,“这家店是我们家糕点师傅退休后闲不住,景程给他盘下来解闷用的。”
  “景程孩子心性,多数时候,哪怕看起来格外钟情某些新鲜口味,其实都只图个好玩。”
  “但,旧习惯总是很难改掉的。”宋临景故作无奈地摇摇头,“再见,安先生。”
  “字面意思。”
  “别想太多。”
  ……
  第4章
  “怎么了啊?是犯病了还是真被人下药了啊?”
  “应该挺严重,我刚看到曲经理喊景总去了。”
  “笑死,谁闲得没事给个破营销下药啊,费那劲。”
  “人都这样了,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就是就是!”
  “之前碰到过一次,八九不离十。”
  “不可能吧,Scene算是这片最安全的酒吧了。”
  “太吓人了,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什么时候能处理好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够扫兴的。”
  门都还没推开,乱七八糟的议论就杂着音乐声涌了出来,闹得景程头疼。
  他向来讨厌麻烦。
  刚开始打算开酒吧的时候,宋临景就提醒过他这行不好做,当不了甩手掌柜的。
  景程一耳听一耳冒,嘴上“嗯啊”的答应,行动上则照旧。
  不过联系设计师弄装修的同时,还能记得要跟本省口碑最好的安保团队接洽,倒也勉强可以算是上心。
  听劝了,但只听一半。
  不过毕竟是搞夜场,靶向人群鱼龙混杂,有诚心诚意出来放松娱乐的,就有装模作样使手段揩油的,这种风险难以规避,再好的安保也只能做到事后快速反应,事前预判实在有点困难。
  所以开业两年多,类似的腌臜还是防不胜防地发生过几次,小曲经理上个季度刚被景程从老家“骗”来,慌神也正常,而景程从小到大见多了,处理起来自然更顺手些。
  景程推开侧门走了进去,几盏大灯把原本昏暗的厅内彻底点亮,旖旎迷幻的氛围被突发意外赶了个干净。
  驻场乐队早就停了表演,抻起脖子往台下瞧热闹,主唱撑着立麦叼着烟,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在注意到景程的出现后,才好像终于有了点精神。
  “哟,景老板,来挺快啊。”主唱邹杰吊儿郎当地朝他抬了抬下巴,“今晚工资照常结不?结我们就再呆会儿,不结哥们儿可就先走了。”
  “老实等着,警察来给这事定性前,半只苍蝇都不可能放出去。”景程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道。
  “您别跟我生气啊,但咱真得尽快解决。”邹杰见景程心情糟糕,果断选择了不再主动触霉头。
  他双手稍微一举,摆出了个投降的姿势,撇撇嘴,示意景程往那边看:“都是出来玩的,又都喝酒了,没耐心着呢,也没几个是真关心那小营销死活的,待会闹大了更麻烦。”
  景程眉头紧蹙,虽然邹杰话很难听,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大多数人并不在乎、也没义务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末本来客流量就大,闹哄哄的混乱加上被扫了兴,不少人想要离开却被拦住,负面情绪在酒精的加持下又被放大,此时已经有几个醉汉涨红着脸,扯着嗓子在跟安保骂骂咧咧了。
  突然,不知道谁发现了景程,大喊了一声:“都让让,老板来了!”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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