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要走了吗?102


  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看其他人了,他好累,连想事情的力气都已经淡了,整日整日躺在榻上发愣。
  又过了两日,楚城寒还没来找他。
  时叶声在榻上昏睡了整日整夜,每每醒来都见不到想见的人,只有几个下人进到殿中给他送饭和药,时叶声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喝药,他将人打发出去,恹恹地坐在榻边望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每当陷入沉眠的时候都会被拽入梦境,记忆杂乱无章地在脑海里纠缠不清,扰得他夜夜难眠。
  时叶声闭了闭眼,没什么力气去将那些记忆整理清楚,只记得高三那年他因为车祸失去了母亲,之后一直一个人生活,但也算不上太难熬。
  他到这个时候才隐约怀疑自己或许做错了决定,总还记得还有人在等他,并非独自一人存活于世。
  那个人是谁?同桌吗?还是什么远方的亲戚?
  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亲戚了,只依稀记得那个人很重要,他们一起捡到了小三花,然后,他把小三花养大了。
  初夏的夜色静谧,月光自窗沿钻进来,落在他膝上,被他接在指尖,虚幻缥缈的,如同这个世间一样无法给予他足够的真实感。
  时叶声闭了闭眼,敛去眸中的不安和失落,慢吞吞躺回榻上去了。
  楚城寒会趁着夜间他睡着的时候进到殿中来,其实白日也会来,但时叶声不认人,有时候还会问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楚城寒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直等着时叶声恢复正常,却只发现对方病症越来越严重,某一夜疼醒时他怔怔望着镜子,而后转过头来问他自己是谁。
  倒不像是单纯的失忆,更像是不认识视线所及的皮囊了。
  楚城寒垂眸望着榻上睡梦中依然不算安生的人,轻轻拂去他额上冷汗,拨去黏在脸颊上的碎发,俯身吻他。
  又过了几日,楚城寒发觉事态越发严重,时叶声恋上了酗酒,伤口实在太痛,他需要不断麻痹自己的各种感官,来以此逃避痛感。
  每每从朝上回到甘露殿时时叶声一直都处于醉酒的状态,神志不清趴在桌案上,酒盏倾倒,弄湿了衣袖和桌面。
  楚城寒沉默将他抱起来放回榻上,替他换了衣衫,用温水擦过身体。
  胸口的伤尚且在流血,伤势落在白皙皮肤上愈发狰狞可怖,鲜红血液刺痛了他的眼睛,楚城寒不敢多看,只将血渍擦干净,没过多久便又一次溢出来。
  时叶声感到了痛意,迷迷糊糊闷哼一声,楚城寒低声哄道:“小时乖,睡吧。”
  “叔叔,”他嘀咕道,“明天还要......上课......”
  “嗯。”
  “想吃你做的菜。”
  楚城寒亲亲他的额头,低声应道:“好,明日给你做,睡吧。”
  时叶声面上浮起一点笑意,彻底昏睡过去。
  楚城寒第二日便没去上朝,他是这个世间的气运之子,世界对他有着偏爱,朝上的事情解决起来要比时叶声想象中快很多,并非是因为太过忙碌操劳才不来找他。
  是他自己不知道楚城寒一直在自己身边,成日浑浑噩噩,已经很难有清醒的时候了。
  楚城寒很担心时叶声会因为长久未亲近和相处而不再爱他,他早该知道对方是那样一个情绪不爱外显的人,以至于当局者迷一直不曾看清过对方的情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对方给自己的足够多的偏爱,却是在这份情感已经收起不再属于自己的时候。
  不安与慌乱萦绕在心头,楚城寒整夜未眠,坐在榻边借着月光看时叶声的面庞,直到天色熹微才稍稍阖眼了片刻,像是看一眼便少一眼。
  巳时一过他便又醒了,时叶声喝过酒之后夜里其实很少会醒,但楚城寒还是轻手轻脚将换下来的衣物抱在怀里,轻声退出了寝殿,去给时叶声做饭。
  刚认识的时候时叶声大概是想刁难他,叫自己去给他做饭,楚城寒那时没感到太多侮辱性的语气,只觉得这人单纯得可爱,连如何欺辱一个人都不懂。
  楚城寒轻轻笑了一下,很快又敛去了笑意,垂眸望着锅里的食材,迟迟没能将铲子拿起来,像是丢掉了所有的力气。
  他只站了一会儿,很快又回过神,身体动了动,没等握住锅铲,张雅忽然急匆匆撞开了小厨房的木门,惊慌失措道:“王爷,药房的毒丢了两瓶。”
  楚城寒心跳一滞,失手打翻了碗。
  *
  时叶声已经醒了,怔怔趴在桌上把玩手中小巧的酒盅,面庞因为醉酒而微红。
  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走马观花般地回忆着自己同楚城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关于欺骗与利用、强取豪夺的爱情和从来没有付诸于口的情感,在这一刻变得虚幻又意外地真实。
  时叶声手脚虚浮无力,抓不住的酒盏怦然滚落在地。
  他脑袋晕了一下,温热的血顺着唇齿往外溢,缓缓划过下巴落到衣襟上。
  他忽然想,好像和楚城寒纠缠了那么久,到最后一句准确的回应都没有给过对方。
  世界悄无声息地被陌生的灵魂所替代,连自己都是顶替了原主的孤魂野鬼。
  他已经没资格再用着别人的皮囊说一个爱字了,也不会再将自己的情谊告知于一个冒名顶替的外人。

第54章 你要走了吗?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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