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容器

　　陆思颜无奈地解释道：“爱慕的慕，枫林的枫，顾行之，你的脑子里还能装下别的词吗？”
　　顾行之嗫嚅道：“不能。”
　　他就要如沐春风的沐风奕。
　　陆思颜无语，和一个稍有文化的流氓讲话，也算是一种苦修，转而浅笑着对沐风奕道：“别管他，你能走动吗？”
　　“嗯。”沐风奕刻意躲开顾行之，“不劳仙君费心，我已无碍。”
　　“诶……”这下轮到陆思颜佯装不乐意地说起俏皮话，“你过去可不是这么叫我的，夜深人静时，你可喊人家好哥哥，现在倒好，时日不见，改口成了公子？”
　　沐风奕一脸黑线，嫌弃的态度尽显脸上。
　　再活一世，无人知晓他是躬先表率的沐宗师，他无需端着，倒轻松自在，心思忍不住表现在脸上，莫名有些局促的可爱。
　　陆思颜捏了把沐风奕脸蛋，眼中流转着别样情愫，稍纵即逝，他起身对顾行之道，“这家仙门，在苏北一带甚是猖獗，你去讨人，它未必肯给，齐掌门是个出了名的势利眼，只认钱，不认人。”
　　“你说的是齐秦淮？”顾行之倨傲地抬起下巴，满脸不屑，“呵，本座要的人，他不敢不给。”
　　陆思颜玩味儿的笑了，“昔日那些刁钻的门派，倒被你管的服帖。”
　　“那是。”顾行之骄傲地扬眉，亮出拳头道，“不听话，就打，打了再不服，就杀，杀到最后，杀得他们人心惶惶，杀到怕了，自然就乖了。”
　　“哦。”陆思颜拖长了尾音，偷瞄沐风奕的反应。
　　沐风奕听得默默叹气，神色悲戚，他揉了揉脸，有气无力地道：“我走了。”
　　“不准走。”顾行之眼疾手快，拽得沐风奕险些跌倒，来不及品味对方眼中的惊惧和惶惑，他行动快过脑子，直接一记手刀将人劈晕。
　　“！”陆思颜大惊失色，“顾行之，你做什么！”
　　顾行之亦然，眼看着卯年出生的纯阳体触手可及，他恨不得立马把人绑回六御之巅，当听到人家要走，双手就不受控制，慕尘枫是沐风奕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期盼，他不容许出现任何偏差。
　　“呶。”顾行之把人扔给陆思颜，就像在丢一只包袱，“接下去的事交给你了。”
　　陆思颜瘪瘪嘴，与神情不一的是动作，他打横抱起沐风奕，左手揽过其膝弯，右手搂在其肩侧，特意避开了受伤处，动作温柔小心，生怕弄疼了人家。
　　顾行之不由问到：“你俩好过？
　　陆思颜翻了个大白眼，顾行之自讨没趣，只得百无聊赖地张望一圈，道：“这座院落真寒酸，还有他，名册上记载他可是慕家金麟龙傲的小公子，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顾行之照搬名册上的形容，复述了一番，他读书识字没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出奇得好。
　　陆思颜垂眸，黯然道：“正因为他曾是金麟龙傲的少爷，所以我才觉得……更加对他不起……”
　　须臾后，陆思颜忽然正色道：“顾行之，替我杀一个人吧，报酬，我的灵核。”
　　“哟，也有你乐宗师杀不了的人？”顾行之心胸可不大，之前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总想逮着机会挪揄回来，“再说，本座修为强悍，谁稀罕你的低等灵核。”
　　陆思颜不在意地笑笑，分外诚恳地道：“目前来说，我确实有两个杀不了的人，一个是无魍城城主殷无道，一个是你。”
　　顾行之正要得意，陆思颜又道：“不过换做我全盛时期，杀你们这些邪魔外道，还是绰绰有余。”
　　顾行之知道自己脸皮厚，没想到棋逢对手，遇到个与他半斤八两的，但他又无法反驳和否认对方的话，陆思颜的过去他手贱去调查过，且不说摆上台面的险恶丑陋，单就挖出仙道盟为了对付陆思颜所使的阴损招数，都让他叹为观止，望尘莫及。
　　他对陆思颜难免有些感同身受，又打心底不敢苟同他的忍气吞声。
　　“长江后浪推前浪，您老就认命吧。”顾行之道，随即恍然大悟，“你要本座杀的，不会是殷无道吧？”
　　陆思颜挑眉，赞许地道：“嗯哼，无魍城，又名无妄城，是一座妄死的鬼城，城主殷无道，专挑年轻貌美的男子下手，他看上了慕尘枫，无奈慕家不从，才被他一夜灭门，你不是要让慕尘枫心甘情愿为你献舍吗？替他报灭门之仇，让他记下你的好。”
　　顾行之托腮忖了忖，敲掌道：“成。”
　　陆思颜反而意外，不禁问到：“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当年我竭尽全力，才险胜殷无道一招，将他封印在无魍之城，不得入世，你就不怕死在他手上？”
　　顾行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脸兴奋地道：“无魍城的老色鬼，本座早想收拾他，你先带慕尘枫去镇上的客栈等本座，明天日出前，本座来找你们。”
　　说完，顾行之召出桑陌，御剑而去。
　　第12章 容器
　　陆思颜只望了一眼天际，便收回遐思，凝视起怀中的人，沐风奕愁容不展，缱绻着悲凄，微蹙的眉宇间，沉淀着种种难言之隐，他就像一块破碎的水晶，明明圣洁美好，却无人问津，无人关心。
　　男人似乎做了噩梦，开始隐隐啜泣，无泪而隐忍，陆思颜忍不住收紧了手臂，抱紧后颔首落下一吻，吻得风轻云淡，雁过无痕。
　　“……”风起，吹散了他的低语，除了院落里盛开的海棠花，和路过的晚风，无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一语毕，怀中的男人颤了颤，似浮萍扎根，寻到了依靠，眉头终于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