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炽热的，宁静的，幸福的99

　　嗯。一直都会有的。
　　新年很快过去。
　　离开老家前，李南溟和凌珑去拜访了庞焰的养父母。
　　他们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蛋糕店仍在经营，但品种减少了很多，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凌珑说：“叔叔阿姨，如果太累就不要做了，多休息吧。”
　　他们摇摇头，说：“不行啊，不能休息，蛋糕是庞焰以前最爱吃的。”“我们不想把他忘掉。”
　　凌珑便沉默了。
　　森林在不远处，灵力的怒吼还在他的感觉范畴内，不断地冲击着他的五感。他不知道这份怒吼里有没有庞焰的一份。
　　“孩子，你们俩……是、是真的吗？”忽然，庞焰妈妈开口问。
　　凌珑一怔。
　　看来谣言传播的速度比冬风还快，半个月前发生在绿野村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传到乡里来了。
　　他下意识看向李南溟，李南溟同时回看他，眼神里除了坚定，没有别的内容。
　　这个对视被对面的庞焰父母看在眼里，所谓何意，一目了然。
　　庞焰妈妈痛苦地捂住脸颊，哀声道：“孩子，我的好孩子们啊，你们为什么都要做爸爸妈妈们理解不了的事情呢……”
　　回江城时，雪下了一路。
　　下雪天总是安静的，火车滚轮发出的咔嚓咔嚓的噪声也被融进雪里，连同车厢里的夹杂的谈话声，卧铺上的呼噜声，一切一切，都听不真切了。
　　“害怕吗？”并排坐在下铺的床上，李南溟问他。
　　凌珑不知道李南溟指的是什么，是害怕绿皮火车，还是害怕他们会一直因为拮据而只能坐最便宜的火车，还是害怕他们被绿野村遗弃后，真真正正地只剩彼此了。
　　车窗外的雪那么大，天地间洁白一片，凌珑好似看见自己变回了一只小青龙，和李南溟在雪地上玩闹的画面。
　　那个画面里，世间只剩他们，只剩快乐的他们。
　　真好。
　　凌珑回神，摇摇头，说：“不怕。”
　　不论什么，只要李南溟还在身边，他都不害怕。
　　“等下我送你回学校，帮你收拾宿舍。”李南溟说。
　　原本，凌家的房子的租客表示手头拮据，只付了两个月的房租，剩下的说过年了再补上。村里的房子不好租，为了快些出手，李南溟和凌珑便答应了。谁知这次过年回去，被李显贵一搅合，剩下的租金全都打水漂了。
　　虽然他们手头还有一些存款，但要出去租房子住一起，恐怕还是有些吃力。
　　没能出去一起住，李南溟食言了，一直耿耿于怀，屡次说要赚钱给凌珑租房、买房。凌珑也屡次说过没关系的，不急的，但李南溟还是说，一直说。
　　凌珑不觉得烦，只觉得李南溟好爱自己。凌珑愿意听李南溟一直说，说到老，说到死。
　　可是，真的可以吗？
　　窗外的雪好大好大，发车之前几次传出可能会晚点或停运的传闻，但火车还是拨开大雪，开了出来。
　　凌珑在大衣之下，悄悄握紧李南溟的手。
　　世界上有很多困难的事情，也有很多解决困难的办法，既然和哥哥说了不害怕，那就要做一只勇敢的小龙。
　　在李南溟反手与他十指紧扣之时，他小声而坚定地回答：“哥哥，我也会努力的。”
　　第二天早晨，火车到站，江城一片苍白。
　　火车站就在江城科技大学旁边，李南溟坐一站地铁便可达。决定成为一只勇敢小龙的凌珑决定自己回学校收拾床铺，不让李南溟折腾一趟。
　　李南溟不让，坚持要看凌珑安全到宿舍，凌珑说了好久不用不用，最后在无人处踮脚亲了李南溟一口，才勉强获得了准许。
　　勇敢的小龙独自坐在地铁上，手机一直开着和李南溟的视频通话。
　　地铁人多，他没办法一直盯着手机看，好不容易等某个站人少了，他得空瞥一眼手机，看到李南溟盯着屏幕看。
　　屏幕里，李南溟走在路上，背后是鹅毛大雪。
　　凌珑心中一颤，感觉对着手机说：“别看我，看路呀。”
　　李南溟没反应，不知听到没有，急得凌珑又多给他发了一条文字消息。
　　对面很快回复：【嗯。】
　　又到站了，许多人涌入地铁，凌珑又被挤到角落里，没有空间再举起手来看手机。
　　但之后再次举起手机的每个时刻，他都能看见李南溟在不同的背景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他看。
　　不是说了要看路么。
　　凌珑心里一酸，他走在路上，一片雪花落在他的鼻尖，他觉得鼻子也酸了。
　　他从此刻开始思念李南溟。
　　距离正式开学还有整整一周，凌珑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宿舍落满了灰，凌珑架着手机，听李南溟的指挥，进行卫生清洁运动。
　　从小他可以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家务事都是他的好哥哥代劳，如今自己做了宿舍的全套卫生，才具象地知道哥哥这些年是有多辛苦。
　　做完卫生，凌珑拿好衣服，手指放在红色的按钮上，对着屏幕说：“哥哥，我去洗澡了。”
　　“不许挂，开着。”李南溟说。
　　凌珑一愣，“嗯？”
　　他才发现李南溟的声音有些沉。
　　“把手机拿进去。”李南溟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