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好像亏欠了谁很多年134

　　庞焰经常会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你还记得麦当劳的味道吗，你会想念那些在人间的日子吗，你后悔过吗。
　　凌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觉得庞焰是被山神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他来到山神面前为庞焰求情，最后他在化工厂治理上立了功，才得以将庞焰救出来。
　　“山神真的走火入魔了，一小簇黑烟也要动怒。”
　　庞焰的话将凌珑拉回现实。
　　黑烟从燃烧的纸钱上腾起，升入天空，对亲人的哀思好似也如此被带到了天上，寄给已经离去的人。
　　为什么人类如此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情”？凌珑不明白。
　　回忆在人间的日子，他的养父母常常外出打工不在身边，他对他们的记忆很弱、很淡，他们甚至像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我不是心软。”看着祭祀的人群，凌珑说。
　　坟前，一个小男孩哭了，站在小孩儿身边的另一个大一些的男孩蹲下来，帮他的弟弟擦眼泪。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在凌珑的心中腾起。他好像经历过。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不是心软？”庞焰问他。
　　凌珑回过神，回答：“人类对于生与死有着强烈的信仰，很远很远的曾经，当他们还没有掌握科技时，祭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也是那时，我们还没有将人类视为威胁。”
　　凌珑顿了顿，轻声道：“我只是……不想毁了那份记忆。”
　　“什么记忆？”
　　循声望去，是龚云。
　　龚云强行落在凌珑和庞焰之间。树枝上还有其他空地，他没有必要挤进来。
　　凌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一步，说：“你来了。”
　　“什么记忆？”龚云又问一次。
　　凌珑不知道龚云为什么对“记忆”一词如此敏感，这明明不是他刚才那句话表达的重点。
　　“没什么。”凌珑岔开话题，“山神呢？”
　　龚云回答：“去歇息了，他灵力一天不如一天，怒气却一天比一天大。”
　　“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庞焰抢话道，“山神说天空和泥土有异动，你们感受到了么？”
　　龚云和凌珑纷纷闭眼感受。
　　庞焰急不可待道：“我虽然感受到一些，但谁知道这是不是他自己动怒导致的呢？他是山神，他的情绪牵动着森林的情绪，他老了，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森林不能这样跟着他折腾！”
　　凌珑睁开眼，问：“龚云，你感受到什么？”
　　“天空和泥土确实有异动，但我没有感受到威胁。”龚云说，“之前森林受到人类的威胁时，我都能分辨出来。所以，可能真的如庞焰所说，只是山神自己在动怒吧。”
　　凌珑淡淡蹙着眉，他和龚云的感受一样，但他总觉得并不那么简单。
　　“去古塔。”
　　说罢，他一跃而起，变回青龙飞向古塔。
　　三只龙来到古塔，化作人形，落地。
　　古塔里，那株双生藤蔓一半枯萎，一半茂盛，一半纠缠，一半松散，它好像就这样在生与死之间硬生生挺了四年。
　　凌珑将手放在藤蔓上感受，心里默念：藤蔓，请告诉我天空和泥土中的异动是什么。
　　藤蔓没有回答他，只是像以前那样，冒出绿色光点，将灵力注入凌珑的身体。
　　他回头看向庞焰和龚云，看见他们眼里的仍然存在着的惊异和敬畏。他记得那些比他年轻的小龙看向山神时，眼神中也包含着这种情绪。
　　他眉头轻轻蹙起。
　　不论哪次在同伴的眼神里看到这种情绪，凌珑心中都很惶恐，很排斥的。如果非要选择，他会更羡慕人类的小情小爱，比如刚刚坟前那个哥哥帮弟弟擦掉眼泪时眼里的疼惜。
　　“你们再试试。”凌珑对他们说。
　　龚云和庞焰放手上来，藤蔓的灵力没有注入他们的身体，反而绕过他们，涌向凌珑，像萤火虫一般绕在他周身浮动。
　　龚云把手拿下来，愣愣看着他，情不自禁赞叹：“你好漂亮。”
　　庞焰瞬间蹙眉，想说什么，却没说。
　　凌珑已经习惯，避开龚云的眼神，说：“龚云，现在的山神已经老去，你以后是要当山神的人，日子已经不远了，你说话应当沉稳一些。”
　　凌珑知道龚云对山神的位置没多少兴趣，说出这句话，他内心不安。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残忍的推手，逼自己的伙伴上位。
　　况且做山神也不是一件美差。跟随山神这四年，凌珑算是明白了，其实哪里有什么神？只是恰好走上了这个位置，所以只好压抑本性，表现得像一个神的样子。
　　龚云看着涌入凌珑身体里的绿色光点，说：“我只是想说，凌珑，你拥有我们都没有的力量。”
　　凌珑伸出手掌，绿色的光点就乖顺地聚集到他手心，他翻转手掌，那些光点就随着他的指挥舞动。
　　他有其他龙都没有的能力，他可以从这颗藤蔓中汲取源源不断的灵力，也控制这颗藤蔓的灵力。即使他也不知道这颗藤蔓的灵力是什么。
　　龚云说：“我们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未知带来敬畏。你知道的，我一直没有什么野心。况且，这四年我们的蛰伏一直是你在主导，你或许才是适合挑起大梁的那个。”
　　凌珑蹙眉，轻声反驳：“山神向来都由灵力最强的龙担任，千百年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