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是最疼他了吗


  因为他似乎也有很多类似的罪证,甚至更加恶劣,至少庞焰没有和刘小园亲来亲去。
  他自己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的事情,他没有立场逼迫庞焰承认。
  最终,他只是问:“你突然消失,不担心他们难过吗?”
  庞焰沉默半晌,低声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们是龙,他们是人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凌珑无力地听着这句话,无力地在深冬里眺望森林的方向,无力地祈祷山神已经忘记他,无力地祈求自己的灵力能再强大一些,强大到可以保护更多的无辜的人类和生灵。
  可这都是天方夜谭。
  去古塔里汲取灵力终究只是添补,不是修炼,只要不回森林,他的灵力就只会不增反减。
  好在,最无力的时候还有李南溟。
  “累了吗?”
  寒假的某天,他又在帮李南溟补习时走了神。
  他又想到了森林,回过神来,摇摇头,打起精神想要继续给李南溟讲题。
  李南溟却合上了书本。
  凌珑抬头看他。
  李南溟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去帮他去打了热水,放在他脚边,蹲下身。
  像这些年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李南溟帮他洗干净脚丫子,然后直接兜着他的屁股把他抱起来,一路抱到床上,盖紧棉被。
  关灯了。
  冬风呼啦啦地拍打着窗玻璃,他往李南溟怀里缩。
  “哥,家里好冷。”
  李南溟揽紧他,沉声答:“去了大城市,攒钱给你买新家。”
  凌珑知道他说的是考上大学之后。可是那个时候自己还在人间吗?
  他不自觉地抓紧李南溟的衣角,问:“那你呢?”
  “我什么?”
  “新家……会有你吗?”
  可能会离开人间的是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问,好像在倒打一耙,可是真话却又无从问出口,只好如此将担心传达。
  “什么意思?”
  李南溟似乎在明知故问,凌珑却总是心甘情愿掉进他的陷进。
  于是凌珑认真道:“界定一间房子是否可以成为‘家’,不应当看房子的新旧,看这间房子是租的、买的还是继承的,而是……而是看这间房子里有没有哥!”
  村里的夜色深沉,凌珑看不见李南溟的五官,却看得见他死死盯着他的眼神。
  大鹏金翅雕又要捕猎了。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狠狠抵起。
  李南溟的拇指在他脸上重重摩挲,分明只大两岁,但李南溟冷着目光的那份压迫感就是如此轻而易举地钳制住了凌珑。
  而如果可以一直待在哥哥身边,凌珑也甘愿陷入此种钳制之中。
  “不是哥,叫错了。”李南溟说。
  凌珑的睫毛颤了颤,听话地叫他:“哥哥。”
  沉默,是压抑的,短暂的,带着浓重呼吸声的。
  电光石火的一瞬,李南溟用一个吻结束了沉默,他的舌像一块石子,而凌珑的唇像一汪池水,石子落水,涟漪泛滥,惊奇柔弱的小鱼左右乱跳,跃出水面又噗通一声坠落回去,水声漫漫,好嘈杂。
  不知何时,李南溟翻身压在他身上,把他的小龙尾巴吻了出来。
  小龙尾巴不自觉地缠在他的腿上,一圈又一圈,像村子后山上缠着古塔的那颗藤蔓,如胶似漆,悱恻缠绵。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
  可惜小时候阮老师告诫过的那句“兄弟长大了就是会分开的”,似乎还是要成为现实。
  高考结束了。
  庞焰在出分后,从教学楼的楼顶一跃而下,“死”在人间。
  庞焰的养父母哭天抢地,一夜白头。
  凌珑在他的“葬礼”上,忧心忡忡地望着森林的方向,担心自己这只漏网之龙随时会被抓走。
  而他手中拿着一枚银质发卡,是庞焰“临走”前交给他的。
  庞焰说,他用自己在市一中积攒的奖学金,给养父母和刘小园都买了告别礼物。凌珑问他为什么特地给刘小园买,庞焰没有说话。
  越过参加葬礼的人群,凌珑看见刘小园哭肿的眼睛。
  他想上前安慰她,却又找不到适合的立场,若只用“朋友”来形容庞焰和她的关系,似乎并不足够,若用别的什么来形容,似乎又不恰当。
  就像他和李南溟。
  就像他们的高考分数,根本匹配不到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第37章 不是最疼他了吗
  逝者亡,生者哀。
  给庞焰的纸钱烧了一沓又一沓,为他流的眼泪攒了一钵又一钵,死亡的余威仍旧没有散去。
  庞焰的父母跪在棺材前,已经哭了三天三夜,喊着庞焰的名字,叫一个死人醒过来,问一个死人,庞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爸爸妈妈啊,为什么啊。
  有人说庞焰自私、不孝,有人说庞焰蠢,不就是考少了五十分,怎么会去死呢。
  烧纸钱扬起的灰烬被吹起,糊在凌珑脸上,他呛得咳嗽不止,咳出许多眼泪。
  不用他伸手,李南溟就自觉地伸手过来,帮他拍背,擦泪。
  凌珑抬眼看李南溟,心中想到许多有关死亡的事情。
  他计算过了,如果他和李南溟想要在同一个城市念大学,那么就必须有一个人要把五十分浪费掉。

第37章 不是最疼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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