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挑破


  说完微微一僵。
  宗行雍的手碰到了他的小腹。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触碰,接着整个掌心贴了上来。他从外面进来,浑身都是冷的,手却相反。皮肤相贴的地方传来连续的、源源不断的热意。
  动作很小心,也很疼惜。
  殷臻眼睫毛一颤,又一颤。他能清晰感受到那只手缓慢掠过时异样的感受,像是在常年寒冷之地生长出一轮暖融太阳,又像是长出另一颗心脏,在血液下疯狂地跳动。
  他腹部不自觉紧绷起来。
  宗行雍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调子很低。屋里烛火暗沉,模模糊糊地晃过耳边。
  “害不害怕?”
  过了两秒。
  殷臻双手放在膝上,板正地答:“这世间没有孤害怕的东西。”
  宗行雍笑了一声:“嗯。”
  他赞赏道:“厉害。”
  真奇怪。
  殷臻心想,他夸孤厉害。
  他骄矜地抬唇,耳朵尖极轻地动了一下,掠过嫣红。
  宗行雍:“本王得到确切消息,陵渠在城主府中。”
  “太子明日与本王一道。”
  殷臻一顿。
  “想问本王要用它做什么?”宗行雍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
  “家中有妻,身体不好。日夜惦念,赠物于人。”宗行雍伸出手,却在靠近他耳朵时停下,收回,声音低得像在哄人,“本王不扰你了,明日睡到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摄政王信守诺言,出门左转,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来回十里路,就为了一面。
  假使他睡下了,宗行雍或许会叫醒他,或许不会。
  殷臻嗓子有片刻的发紧。
  他把事情想得很明白,他和宗行雍从根本上是钱货交易,事情了结不该有任何关系,在朝堂上再见是政敌。
  他很少深想自己对这个人的感觉,有些事无法深想。
  而他又很模糊地想,他对宗行雍感到头疼,并不全因为摄政王是个棘手的敌人,而是有其他原因。
  他对宗行雍的感受太奇怪,有时候恨得牙痒痒想杀他,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是怎么回事——那是他真正害怕的东西。
  他举步维艰、殚精竭虑地走到现在,不能容忍任何计划之外的事再出现。
  短暂的、脆弱的、难以为继的东西,他在宫中见得太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验证宗行雍的兴致会持续多久。
  夜已经很深。
  殷臻冷静而理性地将生出的萌芽压下去。
  图鲁被俘,逃不出去。剿匪事毕,拿到羌女手中陵渠花,必须即刻回朝。
  他所有势力都在中州,在边关二十七城多有桎梏,手脚伸展不开。
  一旦回京,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殷臻眉眼冷沉,挥袖拂灭了灯盏。
  他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
  第23章 23挑破
  ◎“这要问太子,用什么拉拢了本王——”◎
  城主府在凉州矗立几十年,等到胡媚儿这里已经历经十二代。羌女貌美,无一不早早有人上门求娶,她却不同。
  胡媚儿换了身素白裙衫,未施粉黛,露出原本清丽五官。只插了一支素钗,上面是梅瓣模样。
  她就等在城主府门口,百无聊赖地哼唱一首北地小调,调子拖得长长。
  “妾知道你们想要什么。”
  她手里捏着一片树叶,看看殷臻复又看看宗行雍,嫣然:“想和二位单独聊聊。”
  宗行雍不耐烦地把串珠一甩,刚要大胆发言——
  殷臻心中警铃大作,提脚往下踩!
  宗行雍表情微微扭曲:“……”
  篱虫死死低下头。
  胡媚儿识趣地摊手:“二位商量商量?”她背着手,走向不远处卖泥人的小摊。
  殷臻:“你要干什么?”
  “打。”
  摄政王脚痛,不悦且铿锵:“抢。”
  “……”
  殷臻捏了捏眉心,用尽生平最大克制力:“……容易人财两空。”
  “看看她要做什么。”
  宗行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太子一旦脱离本王视线,就会想方设法在自己身上弄出伤。”
  殷臻顿了一下。
  他袖中的五指攥紧,定定盯着宗行雍:“打个赌。”
  “哦?”
  殷臻:“孤要是受伤,任你处置。”
  “本王要是不答应……”
  “没有不答应的选项。”殷臻打断。
  宗行雍直勾勾看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本王离京前说过一句话。”
  殷臻皱眉。
  宗行雍:“若那二人有任何差池,太子不会想知道本王会做出什么。”
  “账一道算。”
  “任本王处置。”
  他说这四个字时情绪莫名,殷臻开口只是权宜之计,眼皮隐隐一跳。
  “还望太子……”摄政王断字成句,眉眼冷沉,“千万保重。”
  “商量好了?”
  “远来者是客——”胡媚儿站起身,“太子先吧。”
  殷臻跟着人走进去,深冬风凛冽,刮过面部。
  “妾有一个幼弟,名叫胡笙,想给他在中州谋个一官半职。太子若能做到,陵渠妾愿拱手相让。”
  殷臻平静道:“只一官半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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