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童话177

　　说到书，夏油杰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柳田国男身侧。那里几乎一直挂着个皮包，他也亲眼见过里面那本书化作华丽古旧的单铳。
　　他心绪烦乱，眼前是柳田国男严肃的脸，耳边是逼近的汽车声，眼角又注意到两个学弟走了过来……
　　“比起老师，这位同学好像更需要医生。”
　　饱受折磨的夏油杰被吓了一跳，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慢一拍低头，才看到一个抱着狐狸玩偶的银发小孩站在自己身边，仰头看他。
　　“对不起，吓到你了吗，”他有些害羞似的用玩偶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碧空闪耀的蓝色眼眸，“我不是有意恶作剧的。”
　　夏油杰盯着他柔软的银白短发，宽松的毛线外套，长长的白色过膝袜，和以为吓到人后乖乖道歉的不安脸庞，逐渐露出一种费解的神情。
　　有没有可能，这孩子是从大家对五条悟的怨念里诞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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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高专的校长正在寻找退休回家颐养天年的机会，所以由柳田国男推荐的文化课老师，都由现任二年级的班主任兼职副校长夜蛾正道负责接待。
　　他坐在办公室，特意没关门，专心织毛线，远远地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轻轻说道：“老师，您受苦了。”
　　“受苦，没有吧，这边的环境比野外强很多啊。”
　　“不，不是这方面……您孤身一人，来到此地，不被理解，不被认同，却仍然坚持做着学问……我应该更早过来的……”
　　“没有那么严重，这边的老师和校长也非常支持我的研究，何况，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笑了一下，“民俗学的实际应用之处。”
　　“……好的。为了老师能够安心研究的未来，我必将竭尽全力……”
　　“咳咳，咳！”一直默不作声埋头走路的人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没什么可竭尽全力的，我们是授课教师，主要业务是劝导学生向上学习。”
　　“那是佐藤先生您的任务，”折口信夫缓缓道，“我来此，只是为了找出阻拦老师之人的弱点，接着——”
　　吱嘎一声，夜蛾正道特地设置好的自动开门小咒骸将本就虚掩的门彻底拉开。
　　柳田国男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是来加入我的研究小组的？”
　　“如果您同意的话，弟子自然愿意加入。我会将工作与扫清障碍平衡得很好。”
　　夜蛾正道：“……”
　　佐藤春夫：“……”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类似乃至相同的信息。
　　——这么难搞的学生，不要再往我面前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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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小川未明，我是新美南吉，”带着羞怯笑容的少年举起双手抱着的狐狸玩偶，快乐地说，“这是小狐狸阿权！”
　　“……唔，嗯，哦。”他对面的双胞胎姐妹发出了含糊的应答声。
　　小川未明老成地叹了口气：“南吉，你吓到人家了哦。”
　　“什么？可我还没开始恶作剧……”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嘟囔起来，“你们喜欢恶作剧吗？”
　　姐妹两个对视一眼。更活泼些的菜菜子回答道：“不喜欢。”
　　她们想故意说些不讨喜的话，早点把人打发走，没想到那个蓝头发的小孩看了她们一眼，平静地说：“因为指出了大人看不到的事，就会被认为是恶作剧、故意捣乱乃至精神有问题，怎么想也不会喜欢恶作剧吧。”
　　姐妹俩：“……”
　　好酷好拽啊，这家伙！
　　有点喜欢了。
　　“的确是这样，”新美南吉用下巴蹭着狐狸的头顶，有些苦恼地说，“我看美美子手里也有玩偶，还以为你们会喜欢这样的自我介绍呢。”
　　“呃……”美美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布娃娃。这个看起来宛如大号晴天娃娃的东西，其实是她的术式，里面可以抽出麻绳，把人吊起来。即使是最近负责照顾他们的咒术界的人，也觉得它看起来非常阴森，还危险。
　　而新美南吉怀里的玩偶，不禁很好看，还很可爱，这在咒术产物里，简直是奇迹。
　　“也没关系，”新美南吉很快振作起来，摘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扁扁的书包并不能容纳的巨大便当盒，“这是特意给你们带的！一起来吃吧？”
　　菜菜子询问地看了一眼美美子，后者沉默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夏油大人走之前，嘱咐她们要好好相处，那就……好好相处吧。
　　四个人达成共识，准备去找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野餐，却见新美南吉笑着转过身，朝着另一边的走廊挥手：“那边的两位，你们也过来吧？”
　　菜菜子惊讶地回过头，这才发现房檐下的阴影里有两个穿着校服的鬼祟身影：“他们是？”
　　“是被夏油先生拜托暂时照顾我们的人，”眼看美美子的手有抽绳子的意思，小川未明无奈地插了句嘴，“大概是看我们气氛不错，你们大概率也不喜欢其他人，所以想远距离跟着我们保护。”
　　被迫走过来的七海建人不禁侧目。
　　这孩子看着也就十一二岁，却总是能说出过度剖析、洞察人情的话。
　　虽说咒灵的年纪不能以外表概论，依然给他相当奇怪的感觉。
　　就像是成熟的大人被装进孩童的外壳，无论这个外壳是什么制作，都无法改变他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