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理智与情感

　　我之所以一直没写席勒与歌德的part，是因为想拖拖，万一图书馆出了呢，心怀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毕竟歌德前面还有个空位……我也很清楚大概率等不到啦，容我酝酿休息一下，直接连着神秘岛一起搞……因此明天大概率没更新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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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理智与情感
　　抽出这份资料时，歌德不可避免地咳嗽了两声。
　　他遮了遮脸，一口气将挤压在中间的档案袋抽出，才往侧边走了两步，躲开向上弥漫的灰尘。
　　他站在房间里唯二的灯管下，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拭摘下的镜片和档案上的灰网。
　　他擦得很慢，很轻，像是在担心会从尘封的故纸堆里惊扰起什么。
　　“……我毫不惊讶地看到，卢梭先生，是法国率先爆发了反抗。真理，道德和自由，如此高尚的追求，出发于最本真的愿望……”
　　“……我受了重伤，我以为我会死在魏玛。我没有，我的学生诺瓦利斯死了。他才十九岁，拥有远超其他人的天赋……”
　　“当我研究历史，我很悲哀地发现，现实即将重演并不稀奇的一幕。曾经是宗教狂热，人们一对一地将长刀送入他人的腹腔，直到神死了，异能武器取代了刀子，只要按下一个按钮……那不是战争，而是大规模的屠戮。人们白白送死，唯有强大的异能者能够生还，直到他也被消耗殆尽……”
　　“我在夜里醒来，梦里的一切仍历历在目。他们向我寄来荣誉公民的证书，但在我收到时，他们的脖子已经汨汨流着鲜血……我并不多的朋友都死光了，他们正在冥界向我寄送请柬。我在生病，但不是肉/体上的……我想您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黑塞先生发疯了。我们失去了他的异能，这里不再安全，情况不妙极了……也许我很快就会步上各位前辈的后尘……现在是几几年？大家有时无法相信，我们就这样在焦土上空耗数十载光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做不成……”
　　“……您知道吗？莱辛先生告诉了我一些事……我还在犹豫。我的犹豫已经告诉了我答案，但我……要行动了，我不能再躲进榛子壳内……这世间没有榛子壳。”
　　“奥斯汀女士带来了凡尔纳……他比我想的更年幼。我们无不心怀愧怍，因为他的眼睛是如此明亮。他说那是看到战争结束的可能而激动，希望他没有骗我。也希望不是奥斯汀女士用‘理智与情感’影响了他。已经无所谓了。”
　　“这是一场戏剧性的变革，我们都是舞台上的丑角。没有人是赢家，我也不相信会有。无数人为我们行了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应该写出来，但我感激他们。即使炮火连天，他们仍愿意伸出手来传递火种。那是不需要言语的薪火相传。”
　　“无论在什么样的逆境里，莎士比亚先生都有着难以形容的幽默感。他思想深邃又大胆，凡尔纳小先生天天围着他，求他多讲一些。我不好意思承认，但我也渴望聆听。那些古典的诗歌故事放到现在仍然如此美丽，是永不蒙尘的明珠，而莎士比亚先生拥有将它镶嵌上冠冕的手艺……所有的那些句子，设计，戏剧性的转折，都让我的心第一次如此平静，平静到令我恐惧。我空洞的内心无法理解我的情绪，只有经过理性思考和按照规矩整理过的自然的形态，我才能接受。”
　　“如果没有战争……我从未想过我会做出这样的假设，因为战争从未停止过，我只在零星的资料里见过某片地区短暂和平的模样。但是在这座完全由凡尔纳先生掌控的岛上，我第一次认识到了和平是多么珍贵又让人喜悦的东西……卢梭先生，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做出的选择。哪怕我成为了背叛的罪人——”
　　“不，你没有，”他忍不住低声说道，“你不是罪人。”
　　你背叛了国家，却拯救了那里的人民。世界级的战争因你们而结束，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有资格宣判你们有罪。
　　他闭了闭干涩的眼，继续向下看去。
　　“——我仍相信我所追求的，才是真正理性的正确。当异能强大到突破曾经的真理，谁又去叩问新的真理呢？”
　　“我知道，您已经被逐出了法国，并受到当局追捕，波德莱尔先生即使答应转交，他也未必能见到您……我也同样再也无法得见各位老师，这些信件大概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您手上。是弥尔顿先生劝阻我，他说文字一旦写下来，就有被人看到的可能，哪怕只是为了这个机会，我也应该将它们留下来。”
　　“而在书写时，我又感到了那股平静，但它是起源于我的、有条不紊的意志的，这让我十分欣慰，也十分愉快。……我是否有可能也成为一名诗人，一位作家呢？像那些传唱民谣和神话的吟游诗人，自由地行走在大街小巷，把故事讲给愿意聆听的人，也随他们去搬演，加工……”
　　“哪怕只是想象那样的场景，我也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我知道在德国，有人称呼我为精神领袖，但假使我真的还能再踏上那片土地，我也不会去做什么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