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其三320

　　“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芥川银接过“罗生门”递来的围裙，走了一步又意识到什么，看向身旁沙发上，抓着抱枕几乎要缩成一团的人。
　　“西格玛先生，要不要也来下厨试试？”
　　西格玛如蒙大赦，飞速站起身，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抛弃在敌人堆了：“我很感兴趣。”
　　［谷崎润一郎］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你们这样很难让我相信它是无毒的”，［宫泽贤治］就好奇地问道：“我能也参与吗？”
　　他很好奇！
　　“西格玛先生觉得呢？”芥川银善解人意地先问了东道主。
　　“……也行吧。”
　　他都问了，我要是拒绝岂不是显得心虚……
　　三人挤进了虽然不小但此时也显得略有些狭窄的厨房。
　　“这是多的围裙，以防万一还是穿上吧。西格玛先生负责清洗这些蔬菜，［宫泽］先生负责淘米和煮饭，可以吗？”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乖乖点头。［宫泽贤治］很利索地就整理好了自己，开心地去摸图书馆特产大米了；西格玛刚生疏地系上围裙，又发现头发挂到了扣子上，有些为难地扯了扯。
　　芥川银踮起脚，帮他捋了捋因为静电翘起的长发：“请不要动，也不要用力拽它，很快就能解开。”
　　西格玛非常不适应有人在自己身后，没话找话道：“是不是扎起来比较好？”
　　“理论上来说是的。西格玛先生没怎么进过厨房吧？”
　　“从来没有过，我又不会做菜……对食物也没有什么苛刻的要求。”
　　西格玛的眼珠从左转到右，又偷偷转回来。
　　很多东西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用。他试着对［宫泽贤治］用了一次异能——后者虽然疑惑了几秒自己怎么突然知道碗放在了哪个橱柜，但很快将其抛到了脑后——却发现传过来的信息竟然是柴火，灶台，石板铁架和电饭锅相关，和厨房里大半的厨具都对不上。
　　“嘛，这也是难免的。”芥川银轻快地说，“麻烦蹲一下身，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西格玛：“……”
　　不擅长拒绝的他按着额角蹲了下来。芥川银动作很快也很麻利，将他羊毛一样厚实的长发分成三股，又编织在一起。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偶尔擦过他的后颈，让他简直想就地一滚藏进壁橱，幸好要害被注视拿捏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芥川银一路编到发梢，用发绳系好末尾，轻松地说道：“完成。我的手艺怎么样？”
　　西格玛不太适应地侧头看了看：“感觉很像尼古莱那家伙的……”
　　“不像。”
　　“好吧，不像就不像。”
　　只有这种时候，西格玛才会觉得芥川银像个小孩子，会计较一些在他看来很可爱的问题。
　　不过说到小孩子……
　　他看着芥川银自如地搬来板凳，开火烧水，眼神中充满疑虑：“真的没问题？不然还是我来吧。”
　　她也就比料理台高那么一点。
　　“当然没问题。我和哥哥被收养之前，家里的饭都是我们自己做。”
　　芥川龙之介已经将处理好的食材和调料分门别类地放好。他们都很熟悉彼此的习惯，放东西的位置几乎如出一辙。
　　“那样的生活很辛苦吧。”［宫泽贤治］单纯地感叹。
　　“还好。即使是最难过的时候，我也还有哥哥。”
　　家人啊……西格玛拿起装着菜蔬的篮子，拿起一瓶菜蔬洗涤剂阅读起来。
　　“虽然油和火都是很危险的东西，”她说，“但我熟悉它们，也可以控制它们。”
　　一开始，芥川龙之介也不赞成她帮忙做饭。但那时的他连自己的异能都没办法自如控制，在危险面前和芥川银是同样的无力，所以她潜移默化地说服了自己哥哥，让他相信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以一个人对抗危险，可以使用火焰而不被它烧死。
　　她偶尔去教堂领食物，会听到布道的牧师和修女讲虔心的善人如何升上天堂，邪恶的魔鬼如何被火焰焚烧。其中最有趣的，就是关于“女巫”的说法。她们往往掌握着某些能力，比如简单的草药知识，可以让动物驯服，或是极其擅长制作佳肴。孤僻冷漠离群索居，美丽和善优雅端庄，都可以是罪行，并能借此判定她受到地狱的蛊惑，需要被绑起来处刑。
　　油会迸溅出来，灼伤皮肤；火会不断燃烧，毁灭一切。
　　想要生活在人的社会，就要学会暗藏的规则，避免对自己不利的评价。然而再如何小心翼翼，都无法避免犯错，都没有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让人安心。
　　她从冰箱里掏出几只巨大的龙虾，提起尖刀，以西格玛瞠目结舌的速度毫无怜悯之心地肢解了它们，放进已经烧滚的开水，接着横刀朝向已经开膛破肚的鲜鱼，精准地剥开鱼骨，挑出鱼刺，割下头部放到另一边去熬汤，排状的鱼肉则放进料汁里腌制。
　　西格玛险些忘了自己被分配到的工作，被扫了一眼才反应过来，默默洗菜。
　　［宫泽贤治］已经将饭煮进了锅，此时快乐地接手了新的工作，将洋葱和其它不好处理的配菜切好。西格玛好奇地围观了一下，立刻被熏得眼眶发红，惊恐地躲到另一边。
　　“其实习惯了就好……或者放在水里切。”［宫泽贤治］也没料到他这么敏感，赶紧把洋葱挪开，“西格玛先生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饭，也没有下过地的城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