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解谜时间（下）431

　　他不受控制地环视一圈，在弧形透窗旁的黄铜管道上看到了块铭牌，上面用法语刻印着一行小字：为另一个世界所打造的鹦鹉螺号，感谢它为我带来的天马行空，梦之所往。
　　鹦鹉螺号，这是法国科幻小说家凡尔纳笔下虚构的潜水艇。
　　“满地都是腔肠和棘皮动物……布置成一片花地……袖形贝……践踏在我的脚底下，我心中实在难受……但我们不得不走，继续前进，我们头上是成群结队的管状水母……给我们遮住了阳光……照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
　　这间潜艇似地房间中央，摆着中央是个球形水槽的书桌，上面搁满了书本与瓶罐，还摆着一绿一白两个圆滚滚的奇妙生物摆件。
　　一位他没见过，但好奇已久的女性单手支颐，正执着鹅毛笔写写画画，在他看来时，回以平静的一眼。
　　“能谈谈你选择跳下去的心路历程吗？”
　　恍惚回神的江户川柯南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装傻，傻笑了个开头才意识到司书并不是那些需要敷衍的不知情大人，于是他……选择继续傻笑了下去，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这款游戏在一开始，应该使用的是欧洲城市建筑。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才像那位白兰先生说的那样，从我们的记忆当中提取出了某些片段，杂糅了进来。”
　　“但原本的建筑并没有完全删除，我注意到那些明显的欧式建筑大多，呃，可以从外部爬上去俯瞰风景。但爬上去并没有任何奖励，也没有落脚点，连附近建筑轮廓都看不清，如此一来，只能原路返回。也不会有人想要从高处跳下去。”
　　他分析道：“在游戏里，我猜原本是有爬上去再跳下来的游戏内容的。姑且不提如此设计的原因，现在特意删掉这部分，反而正说明了这些内容有问题。是因为强烈的下坠感会让人从梦中惊醒，继而让我们弹出游戏？”
　　司书微微颌首，反问：“所以你是明知道可能有危险，还执意选择了亲身试错？”
　　江户川柯南鬓角流下一滴汗：“不不，是走进遗迹大门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最后解密即将来临。以那些家伙的敏锐度，立刻就会坐实对我的怀疑。金苹果恐怕就在我身体里，所以只能赌一把……”
　　在司书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下，他小声嗫喏道：“……咳，但是我相信小林先生，和被他相信的司书您。”
　　面对江户川柯南讨好扬起的甜甜笑脸，司书不为所动，反而是小林多喜二投来了不太赞成的目光。【新一】这一跳，谁也没反应过来，要不是司书提前设下了安全网，白兰那里也有预警设置，这会儿他们就要呼朋唤友地出去搜罗，争取把他的灵魂网回来了。
　　“小男孩，都是这样，”司书微微叹了口气，撂下笔看他，“无论如何，你赢得了游戏。有什么想要的？先说好，没有我的怜爱那种东西，我也做不到让其他组织的BOSS爱上你。”
　　江户川柯南险些表演一个平地摔，您与中间看起来很温暖的那位也就算了，左右边上那两个根本一黑到底，谁想获得他们的爱啊！！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开口：“在那之前，我能先问您几个问题吗？”
　　“三个，问吧。”
　　“第一个，请问，人死真的能复生吗？”
　　司书换了个姿势托腮：“可以。”
　　“不过，活过来的存在将不再是纯粹的人。为了延续生命，他必会被迫或主动地抛弃什么东西，最常见的，便是感情。”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看向小林多喜二，被后者安抚地摸了摸发顶。
　　于是司书也好脾气地补充道：“他们没有真的复活，代价也主要由我支付。‘再次给灵魂以人的姿态’，是这一技术的核心。优点自不用说，缺点也不小。身家性命都系于她人，因我的契约而生，也可能因此而逝。”
　　江户川柯南听得咽了口口水：“如果我请求您复活某些人，代价由我支付，您会答应吗？”
　　司书想了想：“这要看你想让我复活谁，又能拿出什么来打动我。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相信我，你不会想一直欠一位炼金术师，事关人命的报酬的。”
　　这次，他沉默了许久，才有些低落地说道：“……那么，离开这里以后，我还想和小林先生通信的话……”
　　咦。司书微微直起身体：“我还以为你会选乱步，道尔，乃至福尔摩斯……”
　　“他们的确是我的偶像，但小林先生是这次事件中我认识的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再见到他，哪怕只是通信也好。”
　　出乎意料地可爱啊，司书垂下眼，侧着头打量他。那浅淡的虹膜像是锐利的剑锋，剥开他装傻充愣惯了的外壳，直指他的要害，翻挑起他的灵魂，放到眼前细细打量。
　　“说实话，不是很想答应你，”司书的表情透露着一股“要怪就怪你假名没起好”的古怪，“但如果你打算以此作为胜利条件许愿，我也不是不可以容情答应。”
　　柯南再次默然半晌，缓缓摇了摇头。
　　“因为组织，有太多无辜的人牺牲死去，很抱歉……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做下决定。”
　　这句道歉约摸是对着小林多喜二说的，司书却轻笑一声，接过话头：“那句话怎么说的，为了公众的利益，你愿意牺牲你的友情？”
　　她说：“偶尔自私一次也不可以吗？我记得你才十七岁，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大人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