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7

　　可是为什么呢？
　　洛德·哈特菲利亚从未见过西索，狐滚滚能够确定他并没有撒谎。西索到底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因为洛德比她想象中更强，西索的战意被激发到无法自控的地步？
　　至于‘果实腐烂’的论调，大概是指洛德长歪了？
　　狐滚滚内心一哂，她哪还有功夫担心别人。这次算是运气好，逃过一劫。下一次如果遇到西索，恐怕不死也残。看来有必要换一个新的环境了，调去隔壁市就挺不错的。离得近，也不耽误目前的工作进度。
　　洛德脸上的笑容早已在西索离开后便消失不见，事实上不只是狐滚滚察觉到不对劲，他也同样如此。与西索的视线交汇时，那强烈的心悸感直到现在还让他惴惴不安。
　　这种生理上的变化，是丰富的战斗经验所带来的不详预感。有什么东西在威胁着他的生命，又或者他将再一次失去。
　　过往二十多年的短暂人生中，同样的一幕曾出现过多次，每一次都给洛德的生活留来了混乱与不堪。
　　比如双亲的逝去，又比如幽鬼的支配者接到了父亲发布的任务，将哈特菲利亚家族的少爷洛德·哈特菲利亚从妖精的尾巴带回。
　　星灵魔导士并不能通过观星来预测未来，但他们的直觉往往非常敏锐。特别是在涉及到自身时，通常都准得可怕。
　　西索……
　　洛德决定将这个人放到一级戒备名单里，同时还需要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来客，了解到的信息大多都很片面。如果前方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一刻来临之前尽量掌握更多的情报。
　　“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聊聊西索吗？”洛德向狐滚滚做了个请的手势，作为他的编辑，还同为‘受害者’，打探情报的话，没有人比她更适合。
　　“当然。”狐滚滚笑了笑，点头应下。“换个地方吧。”
　　来自西索的威胁尚未解除，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位于朱雀大街路段正中央的街心公园。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除了少数几个游客带着小孩在草坪上玩耍，假山跟喷泉附近看不到一个人影。
　　沿着鹅卵石铺设的小径走了大概两百米左右，一处小型凉亭花架出现在两人视线范围内。凉亭里空荡荡里，旁边漆成白色的秋千坐椅亦是无人光顾。
　　狐滚滚先一步把秋千霸占了，她喜欢这东西。
　　洛德则绕着凉亭检查了一圈才在里面的石凳上落座，西索出现后，他紧绷的神经仍然没有得到缓解。
　　“要从哪里说起呢……”狐滚滚侧头看了一眼洛德，对方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是默默地聆听。
　　“我第一次见到西索是在天空竞技场。”
　　洛德心脏猛跳一下，天空竞技场……他去过。
　　“我的目的就是赚点小钱，楼主这种存在离我太远，我也没什么兴趣。那时候我刚打上200层，正准备收手。结果离开时在电梯里遇到了西索，他也像之前那样，招呼不打一声就甩扑克牌。”
　　狐滚滚脚尖用力点地，秋千开始一前一后有节奏地荡了起来。和煦的暖阳落在她洁白的脸庞，给她清秀的面容笼上一层温润的微光。
　　“如果不是念能力者能通过‘凝’看到一个人身上的气，当初我一定不会接下那张牌。有一就有二，后来我跟他又遇到了几次。只不过那时候的西索还处在观望状态，时不时试探一下我的修行效果就没再纠缠。这些就是我本人近距离接触到的西索，信息量很少。”
　　“后来，与我相熟的一个同事知道我遇到了西索，他当时非常迫切地向我提供了大量关于此人的情报。当然，并不是π站的同事，而是来自猎人协会的同行。”狐滚滚眨了眨眼，试图缓和一下过于凝重的气氛。
　　洛德非常配合，轻笑着颔首。
　　“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不想死就躲，躲不掉就是命，我只能帮你收尸。’”说到这里，狐滚滚的声音放得很轻。她也是职业猎人，也曾游走在生死之间。只是经历得多了，就开始变得惜命，变得更热爱生活。
　　“一开始我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直到我在天空竞技场观看了几场西索的战斗。”
　　她出神了一会儿，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他战斗的身姿给人以绝望，一伸手便能触摸到死亡。”
　　狐滚滚呢喃道。
　　“断肢与鲜血造就了一幅拥有奇特美感的画卷，他是那样的理智，又是那样的疯狂。忠于自己的力量，忠于自己的欲望。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更好的享受厮杀。本能让他追求与强者的对决，自己倒下或者对方倒下都是他所期待的。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狩猎者，也是最自由的魔术师。”
　　“没有弱点，没有心。”
　　洛德一直静静地听着狐滚滚越来越意识流的讲述，始终没有打断对方。
　　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两个完全相似的人。在原来的世界，洛德从未接触过西索这样的存在。
　　对他来说，西索这种人非常可怕。一味的追求战斗，连自己的性命都毫不在意。单用战斗狂三个字来形容尚且不够准确，从西索身上他甚至看到了少许黑龙的影子。
　　那句‘腐烂了’的意思也已经弄明白了，是指现在的他不值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