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傻瓜106

　　“却又是甘之如饴的，我知道这个词。”安德烈接上了他的话：“小时候人们的欲望往往是为了自己，但长大后就会理解更多的东西，这时候欲望也就不再是纯粹的欲望，它会变成更复杂的东西。”他摇了摇头：“我不了解霍格沃兹分学院的机制，斯莱特林的标准在我看来很奇怪，理论上纯粹的野心才能得到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赏识，但斯莱特林中的学生倒是各不相同，何况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单独可以拎出来的野心，它们的背后总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和动机——作为一个斯莱特林，雷古勒斯，你自己是如何认为的呢？”
　　如果是小时候，他觉得是分院帽的魔法出了问题；再后来，他认为是学院降低了标准才会让一些根本不配和荣誉站在一起的人进了斯莱特林；等他再大了一些，他把这两种看法结合了起来，雷古勒斯相信是血统的稀释才使得分院帽不得不做出一些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这一切在黑魔王的革命后都会有所好转。他曾是那么的崇拜这种理论和黑魔王本人，以至于当年的他有多狂热，现在的他就有多悔恨。过去的自己就是个被黑魔王哄得团团转的彻头彻尾的傻瓜，傻到他不想去面对，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甚至希望用死亡救赎与逃避。
　　“我——不能下结论，不同时期的我会有不同的想法。”这段话雷古勒斯像是在对安德烈，也像是对着自己诉说：“但让现在的我去解释斯莱特林的话，也许所谓野心、所谓欲望，背后只不过是一种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的强烈的渴望，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又需要用上什么样的手段。”哪怕埋藏在心里，哪怕目标在不停更换，但这种明晃晃的诉求都不会改变（显然有些巫师并不懂得掩藏自己诉求的意义，比如黑魔王，要不然他也没机会知道魂器的事）。是渴望塑造了斯莱特林的野心与精明，不管这种渴望是权力，还是仅仅只是一座燃烧着壁炉的居所。
　　“我自己的渴望就改变过很多次，甚至想到过死亡。”他想起了一年前走投无路的自己，黑魔王最惧怕的东西，在他面前却如一个温暖的归宿。就和伊格诺图斯相同，死亡对那时的他就像个周旋已久的老朋友。但让他现在再去走向死亡，雷古勒斯恐怕做不到像之前那般坦然，毕竟一切都开始好转起来，自从莉迪亚的那只守护神找到雨夜中的自己开始——自从她带着戒备，却还是决定接纳自己开始。
　　“死亡——对有些人来说，死亡比生命更让人迷恋。”安德烈吐出烟圈的同时也吐出了这个意义深远的词汇，他那双绿眼睛和莉迪亚是那么相似，不过他们的神情细看并不相同。“可你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他掐灭了烟，那些云雾缭绕的松香味很快被风吹开：“是莉迪亚对吧，是她把你带离了死亡。”
　　这才是他绕了半天真正想问的话，雷古勒斯知道莫雷诺们会对他们的关系好奇，但只有家主才需要探听明白深层的原因，毕竟他除了自己还代表着布莱克的立场。“先说好雷古勒斯，我不是想探你们俩的八卦，我自己不喜欢干这个。”安德烈把没抽完的雪茄塞回了烟盒里：“只是在这个位置，我要对整个莫雷诺负责——家人们会彼此帮助和信任，但这种信任总得是相互的。”
　　我希望请求彼此之间关于思维的坦诚，当然这也是相互的——第一次见莉迪亚的时候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那时她一边举着合同一边解释，微微歪着头，柠檬绿色的眼珠配合着身上柠檬马鞭草配薄荷的香水味，让雷古勒斯觉得斯拉格霍恩俱乐部里放着的那副照片活了过来。比起走廊里的偶遇和冷冰冰的相片，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才是个真真正正的、值得交流的年轻小姐。
　　想到这里，雷古勒斯的神情变得柔软起来，他无法对莉迪亚的家人去说什么谎言，毕竟她愿意把自己带到这里，而那些一本正经的发言又似乎太多余。“莉迪亚是不是经常喜欢学身边的东西？话语？或者方法？”于是他对安德烈这样问道，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有多轻柔。
　　安德烈也笑了笑：“是啊，她就是这样一个好奇的人，而且擅于学习和利用一切有用的事物。”谈起莉迪亚似乎让两个人之前沉重的心情都变好了一点：“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莉迪亚都像极了海伦娜姑姑，她当时可是全西班牙数一数二的美人，又那么有天赋，追她的巫师和麻瓜都能从那座桥上挤的掉下去。”他回忆着过去发生的故事：“她有大把本地的家族可以挑，但最后选择嫁给了莉迪亚的父亲，一个喜欢冒险的英国人。”
　　“因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只记得姑姑最后直接拉着那个金发的男人到了镇子里，我当时还问了她。”安德烈一边说一边示意雷古勒斯，于是两个人离开了钟楼的顶层：“我们都以为是因为伦恩救了她的命，结果她说最终是她想了办法才让他们跑出来，可爱情就是这么矛盾，自己就是这样不可自拔的爱上了这个家伙。而历史又总是不断轮回，现在海伦娜的女儿也爱上了自己救下的人。”
　　“是啊，她的的确确是救了我的命。”雷古勒斯坦然，也许没有她，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已经淹没在了布满阴尸的湖水中，而克利切最终也没能毁掉挂坠盒，黑魔王也许会达到他梦寐以求的永生，他留下的字条，他的救赎，甚至他这个人本身都会成为浩瀚时光中被遗忘的一部分。而他现在正站在可以触摸到天际的穹顶之上，身边即是柔和的风与雪茄的松香味，这一切的改变都来自于自己对莉迪亚的一个承诺，以及一个她要求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