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入梦63

　　“你的论文怎么样，”阿尔菲不动声色的叉开了话题：“去年春天之后你就再没出现过了。”
　　“最后打了O，弗利维教授说理论上可行，但难度非常大。”随后两个人一起沉默，雷古勒斯注意到阿尔菲应该是用了什么夜视的魔咒或药水，于是把荧光闪烁的亮度降下去一点：“那是你父亲的戒指？”
　　“是。”阿尔菲毫不意外他看到了自己掩藏的动作：“你怎么知道？”由于夜视的缘故，他的双眼在魔杖的映射下像一对透了光的翡翠。
　　“很多家族都有，”雷古勒斯头冲向书架外，看了看平斯夫人巡逻的轨迹：“布莱克也有这种戒指，这并不罕见。”
　　阿尔菲把手里的书都归置好：“你是唯一一个在聊到我父母时没对我说抱歉的人，”他低下头，也不再多问：“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抱歉的。”
　　雷古勒斯决定先离开图书馆：“我走了，看好平斯夫人的路线，她下半个小时应该都在禁书区。”他把《至毒魔法》封皮朝里拿了出来，熄灭了魔杖，两个人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溜出图书馆后，雷古勒斯先在雕像后等待费尔奇过去，再用幻身咒来到城堡的八楼。他来回从墙面边走过，随即有求必应屋的大门向他打开。雷古勒斯推门而入，里面已经是他卧室的模样。
　　他躺倒在床上，用羽毛笔把书里做了书签的地方仔细记了下来。焚毁、魔鬼火焰、还有魂器，书中对它们的解释言语不详，尤其是魂器——被戈德罗特称为最邪恶的魔法发明，对它他不加论述，亦不予指导。雷古勒斯用手指触摸着《至毒魔法》中对魂器的描写，能被戈德罗特称为邪恶，怪不得他翻遍了图书馆都找不到对它的详述。
　　他的确是听过这种黑魔法的，但很遗憾也并不详细。布莱克家的收藏里曾有一些已看不清标题与年代的残本，那上面将魂器描述为一种可以保存灵魂的手段，可后面的书页全部被撕了个干净，而霍格沃兹收藏的最神秘的黑魔法书籍也不敢对它多说一个字，只是提到它可以被人为制造或是“指导”。雷古勒斯有些失望，但比失望更多的是在意，如果灵魂可以被保存，那这是不是也算某种层面上的永生呢。
　　黑魔王是否会选择保存灵魂而获得永生他是不得而知，但万事万物不可能没有代价，就好像你不能凭空变出食物——连变形术都需要基本的载体，如果魂器是毫无代价的，那它也不会成为黑魔法都避之不及的禁物了。
　　说到变形术，雷古勒斯想起自己应该继续复习N E.W.T. 的功课，他的课相比于五年级时的O.W.L.S. 没什么区别。一个学生最大的悲哀可能就是在世界大乱而自己深陷其中的时候还需要形式化的走一遍考试，他又不可能真的抛弃掉那些证书，布莱克该体面的东西总归要继续体面下去。
　　于是他在假扮成自己卧室的有求必应屋里温习了变形学和魔咒学的课本，大概两个小时后时间来到了凌晨，雷古勒斯决定留在这里睡一会再继续，而《至毒魔法》就暂时放在有求必应屋中。他不想回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与任何人的接触都会让他感到恶心。哪怕现在是深夜，但七年级的学生早已没什么睡眠可言，这场战争打破了斯莱特林长久以来还算平衡的内部秩序，现在休息室里全部都是疯子与杀戮，还有一帮或是惊惶或是冷漠的人。
　　“雷尔，你应该对自己放松点，没什么值得你这么拼命的。”拉尔森在六年级的春天还与他交流过自己的心理问题，甚至在暑假还从瑞典持之以恒的给他写了几封信。在七年级开学两周后他说自己要转学回瑞典避免黑魔王愈演愈烈的站队，那时起雷古勒斯就没再见过他。寒假里他的信也没有来，直到那场斯拉格霍恩的宴会上他才后知后觉的听说了拉尔森的消息。
　　他死了，死在一处冰雪覆盖的山坡之上，老拉尔森与妻子则被双双溺毙在了家里，那是黑魔王给有退缩之意家族的下马威。
　　雷古勒斯放长呼吸，让自己尽量摆脱这些杂乱的想法，他太需要睡眠与休息了。春日里漫长的黑夜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雷古勒斯只希望醒来时已经能见到黎明的曙光。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那光芒近在眼前了，却总是等不到它照在自己身上。有时那光与它带来的热度甚至从未出现过，只留他一个人在冰冷的黑暗中摸索。雷古勒斯向前走去，他当然不惧怕寒冷，在格里莫广场12号成长的童年使他能在霍格莫德的厚厚雪层中都感到暖意，但黑暗中从来没有冰霜，也没有什么寒风，让他真正感到冷意的是未知——与忏悔。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在过去的雷古勒斯眼中，未知只会激发起他的兴奋与蓬勃的胜负欲，从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得到想要的东西。曾经他渴求荣誉，荣誉便向他奔来；他向往黑暗，也最终如愿以偿的深陷于黑暗之中——而现在的他想得到光明的垂青与救赎，这对他来说更不是什么空中楼阁。他相信只要他能迈出一步，便会有无数的橄榄枝以不同的形式飞快的伸向自己，那橄榄枝可以是很多不同的形式：是西里斯、是邓布利多、亦可以是莉迪亚.格里森发给他的那些饱含担忧却无法点明的信。他是雷古勒斯，是饱含野心的布莱克的一员，而一位合格的布莱克从来都能把想要的东西牢牢地攥到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