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泼茶汤装疯卖傻134


  “那这……”谷梁初看着他说,“洇了怎办?”
  “之前从无这种情况。”周阁珍只说。
  “从无?”谷梁初看着他道,“你们平时都不喝水吗?刚才不是周大人先让上茶?”
  周阁珍心说我让上茶也没让你端着档册喝呀,这话却仍不能明说,只苦笑道,“我们平时确是不敢在这用水,想着王爷尊贵才破例的,不料就有此事。”
  “这是孤的不是了。”谷梁初叹一口气,伸手翻翻不能看的库册,啧啧嘴道,“依大人说,这些数字便成迷了?”
  “那也不会。”周阁珍回答他说,“凡账必有进出,只是得需再集人手由后推前,又得费些时间。”
  “那也无法。”谷梁初随手撕掉两页洇字的库册,“孤王只得等了。”
  “哎!”周阁珍阻止不及,眼见谷梁初把档册给撕了,不由惊呼出声。
  “都没用了。”谷梁初随手团了,朝旁一丢,“留着堵心。”
  周阁珍呆若木鸡地站着。
  弓捷远看得清楚,心中偷着发笑:死老头儿,真当自己天下第一聪明么?这个朔亲王爷也是妖怪,今日你算遇到对头了!
  那边周阁珍自去安排人员重新算过,这边倪溪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查阅税册,他瞧得极快,不过半个下午,竟然将黄册和鱼鳞册都看完了。
  日影西斜,得歇息了。
  谷梁初领着几人离开官署回王府,路上,他问倪溪,“可瞧出什么名堂么?”
  倪溪压低声音说道,“山西纳税田亩与开武皇帝时测量的总田亩数有出入,要么是有人侵占公田,要么就是抗税不交。”
  谷梁初冷笑一下,“也料到了。他们知道江浙这样的地方朝廷必然盯得紧,就在山陕这样的地方下手。别的呢?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倪溪如实说道,“还未及看全,且不能定论。”
  谷梁初点了点头,“明日快些,父皇心急,不会总等咱们。”
  倪溪应了。
  谷梁初上车坐了,又对弓捷远说,“拿出来吧!”
  弓捷远装憨卖傻,“什么?”
  谷梁初伸手卡住他的咽喉,“你说什么?户部库账,你要它做什么?”
  虽未用力,弓捷远也想咳嗽,拍开那手拉着脸道,“你都撕了的……”
  谷梁初瞄着他将自己之前团着丢了的两页账纸掏了出来,伸指拈走,淡笑着道,“孤撕了就是让你捡的。”
  “你是让梁健捡的。”弓捷远哼了一下,“当谁不知道么?”
  “那你作甚横插一脚?”谷梁初玩味看他。
  “那你作甚要带着我?”弓捷远反问地道,“就为让我看热闹么?”
  “热闹看得多了,门道自然就现出来。”谷梁初也不否认。
  “多谢王爷苦心!”弓捷远讥讽地说,“门道对我这般人有何用处?我也没想明白,你作甚要给他添这么多重算的麻烦?只想拖时间么?”
  “假账!”谷梁初将那两页染成一团的账纸摊开,举到弓捷远的面前抖落抖落,“往往要比真账难做。你猜,他们到底有没有底子?”
  “靠这两页东西,就能看出来么?”弓捷远仍不明白,盯着那两张纸,“什么都看不清了。”
  谷梁初给他指了一处数字还算清晰之处,声音有些寒凉,“孤着重记了一些地方,倒要看看他们是推出来原样还是抄出来原样。”
  “记在心里的,”弓捷远问,“能做证据么?就和你爹说你记着了?”
  “为甚要做证据?”谷梁初说,“孤知道了不就行了?”
  弓捷远不解地瞧他。
  谷梁初不再说了。
  忙了一日,夜里用了膳后谷梁初不忙看书,与谷矫要了水来泡脚。
  弓捷远站在边上看他,不明白这个人神态为何如此轻松,“你不愁吗?”
  谷梁初笑容促狭,“愁什么呢?”
  “这一个下午都在瞎忙,”弓捷远道,“费尽心血地演戏!倪溪说的那个线头能顶用吗?”
  谷梁初将他拽到身边坐着,示意他脱靴,“怎么就费尽心思了?孤的心思就恁般好尽?”
  弓捷远脱了鞋袜踩进热水里面,触到谷梁初的脚后发现那双大足异常硬暖,联想到它们踩着自己脚踝时的滋味儿,雪颊渐渐染绯。
  谷梁初侧头看他,“烫脚么,怎地烫着了脸?”
  弓捷远不用声色的挪了挪脚,“你是不是预备下了什么后招?所以胸有成竹?”
  谷梁初的大脚追了过来,非要抵着弓捷远的足背不可,那姿态便如大顽童欺负小孩子,恶意十足。
  弓捷远想逃出去,力气不如他大。
  谷梁初踩着水也踩着弓捷远柔软的脚趾头,“哪能那么容易被你刺探清楚?”
  弓捷远知道敌不过他,加上先前冰寒的足心给水烫得热暖起来,痒丝丝的甚是舒服,就不躲了,任他给自己活络筋骨,口里微微带了一点儿哄弄地说,“不是要教我么?如何能算刺探?你说出来我好踏实,夜里才睡得稳。”
  谷梁初就又笑了,笑得十分狡黠,“学这个倒用心。怕睡不实?孤有办法。”
  弓捷远抓住他伸过来解扣绊的手指,表情非常无奈,“为何总是兴致勃勃?”
  “捷远,你嗜食鱼,可是几餐未碰就会想啊?”谷梁初的声音低沉下去,嗓子里面既似藏沙又似藏糖,低哑醇厚,磨人也诱人。

第77章 泼茶汤装疯卖傻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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