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月少年歪生正长189


  “要说什么?”谷梁初的气息已然沉了,“都不耽误……捷远,你同孤在一起,真的不快活吗?”
  弓捷远丢了手中东西,眼睛不去对那凑到近前的脸,“我也骗不了你,不能硬说……不好,只是比起那样,更乐意彼此陪着做事。谷梁初,这样就不是享受吗?”
  谷梁初的目光骤然深邃。
  弓捷远没有看见,兀自说道,“我在这边制弓,你在那边写字,想说什么就说,谁也莫恼,没有说的就都不说,静静待着,有什么不好?咱们夜夜都在一起,日里不要再混乱了,让我觉得……”
  他停住了。
  总是不分时间地点,令他觉得自己是个玩物,没得选择。
  咽住了没说,非因畏惧,而是迟疑。
  谷梁初不疯狂时,总给他一种敬让爱重的感觉,弓捷远难免总要怀疑——一直以来,是自己想错了感觉错了吗?
  谷梁初垂着眼皮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弓捷远的下文,缓缓松开了他,声音平淡起来,“让你赢上一局。”
  弓捷远见他退远了去,心里又莫名的不舍,立刻讨厌这样的自己,不愿深想,就问了句,“你和师父是怎么遇见的?一个行走江湖一个深宅大院,倒是缘分。”
  “师父查到北王与周阁珍有来往,”谷梁初走回书案旁去,“一个塞王一个京官,联络密切,是为什么?他有飞檐走壁隐身夜行的功夫,自然多次探府。高来高往的,就看见了坐在房脊上的孤。”
  “你干嘛要坐在房脊上?”弓捷远十分惊讶。
  “看月亮。”谷梁初改了主意,不写字了,顺手画了一副水墨疏影,茫茫一片涂黑的夜色之中有个留白的月宫。
  “看月亮?”弓捷远不信他,“坐在院子里看不见?”
  “就想到高处看看。”谷梁初的神情似笑非笑。
  “谷矫梁健陪着你么?”弓捷远仍然问。
  谷梁初摇一摇头,“那时他俩总是贪睡,一到夜里就呼噜震天。”
  都是身体还没长成的少年。
  “这就对了。”弓捷远想得出那般画面,“你的闲情雅致是被呼噜逼出来的。
  谷梁初也不反对,认真描摹画的细处。
  弓捷远上前一些,眼睛看着那画,“然后你也看见了师父?”
  “孤看不见他,”谷梁初淡淡地说,“只有师父能看见孤。看得多了,大概好奇,有一天就出来说话。”
  “你没吓死?”弓捷远心说师父真是奇怪性子。
  谷梁初摇了摇头,“光顾着吃惊。孤问他是仙人吗?师父摇头,说是刺客。”
  “你喊了吗?”弓捷远有些想笑。
  “没喊。”谷梁初道,“那年都十五了,能想明白这样的人若是刺客,根本不用等谁来喊。”
  原来已十年了。
  “所以就成了师徒?”弓捷远问。
  “师父问孤可是寂寞,孤问师父可能教孤功夫,”谷梁初说话时一丝感情不带,“师父又问为什么要学功夫,孤说想要保护一些保护不了的人。”
  “王爷要保护谁?”弓捷远明知他未说完,还是忍不住插嘴。
  谷梁初看一看他,“谷矫梁健,他们总是挨打。孤想若是功夫好了,将来就可以像北王似的统领一方,再也没人敢动孤的随将。”
  弓捷远沉默地看着这个人。
  少年王子,寂寞孤伶,生命里只有两个贴身亲随。
  “于是师父就将他们两个一并教了?”他又说道。
  “没人多管孤的院子,”谷梁初答,“是种成全。人有了东西要学就很忙碌,时间过得快了。”
  弓捷远仍旧想象着他孤身坐在屋脊上的样子,“后来师父就和你说了那些事吗?”
  “那都到南京了。”谷梁初已经把画完成,站直了身去打量,“开始还能忍,后来添了许多折挫,谷矫梁健不肯在那儿待了。师父见孤不想约束他们,方才说了。他没打算拉孤入伙,却是靠着这事解救了孤。”
  “解救?”弓捷远确认地道,“你不约束谷矫梁健,怎么想的?”
  “没有细想。”谷梁初顺手洗洗墨笔,放在笔置上面,“反正皇伯是那样的皇伯父王是那样的父王,孤觉得两面都没意思,由得谷矫梁健闹么!”
  曾经那般心灰。
  谁也不想顾忌。
  “建殊皇帝,”弓捷远叹息地道,“到底是怎么把你弄去的啊?”
  “说与太后拜寿。”谷梁初轻轻一笑,“开武皇帝明令,塞王不得无故进京,所以父王就藩好多年,从没见过太后。建殊皇帝登基就准拜寿,到底是体恤母亲思念幼子还是想赚拥兵一方的亲弟弟回京,谁也说不清楚。当时高世子早殁了,能替父王拜寿的就只有孤。建殊皇帝说太后晚年寂寞,不忍她总思念儿孙,便将孤扣在京里不准回来。谁都没有异议,太后,父王,仿佛天经地义就该如此。”
  弓捷远试着想象一下那种感觉,转圈儿都是亲人,转圈儿都是算计,他们合力将个刚过二十的年轻人按在一方院落不准动弹。
  真还不如普通人家。
  普通人家的亲戚们大多也指望不上,至少没有这么明晃晃的强权倾轧。
  “怎么回来的呢?”感慨无用,也只能问。
  “硬练了师父的轻功。”谷梁初说,“听着北王反意已决,乘夜翻出院子跑回来的。”

第109章 月少年歪生正长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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