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欲速清各定计谋
没容再想太多,一队整齐马蹄已经响起,眨眼就已近在耳边。
弓捷远往道边撤了撤脚,忘了身后跟着郭全,险些撞进他的怀里。
谷梁初穿着一副异常精致的银甲,跨着足力甚佳的健马,得得驰骋,如飞而来。
弓捷远还没见过这样的他。
晨色尚昏,马上的人却如闪电,刺眼,炫目,似能扎进人心。
谷梁初也看见了弓捷远,却当没有看见,冷沉着俊脸奔到城门边上,示意前面的兵骑高声呼喝,“朔王离京,速速开门。”
干脆决绝,竟是没有半分留恋之意。
弓捷远由后注视着这个跨在马上,微微向前倾着脊背的高大男人,想起他许多次探身凑近自己逗戏玩笑的模样,心里空荡得厉害,不由自主地忖:“我们这是真的分开了吗?”
城门轧轧而启。
兵骑们齐声呼哨一下,裹着天将般的谷梁初往外涌去。
几百个人眨眼便驰远了。
春暖花开没有冰雪。
弓捷远却又起了冷意,和从前目送父亲时的感觉一样。
他们都去疆场了,他们都丢下了自己。
耳边迅速恢复了安静,弓捷远呆呆地凝望着前方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意识到自己一动未动一言未发。
今天的谷梁初比穿什么衣服都要好看。
肃杀之气随着那一身亮甲披在了朔亲王的身上,也将他给化成冷酷无情的人。
但愿这样就能保他平安。
五百骑,城里奔驰显得人多势众,真正上了战场却也不算什么,变化莫测的死生之地,他们的遭遇都会怎么样呢?
朔亲王爷被前呼后拥地护送到边境上去,犯境的敌兵却不会管谁是王爷谁是将军,他们的心里大概只有几个简单的字——杀!抢!掠夺!
弓捷远木然转身,背对着洞开的城门往回走,街道上仍旧阒然无人,他觉得晨风寒凉刺骨,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
牵挂也得面对,分别是早已料好的事,朔王爷放得下,自己也需迅速放下。
工部事务甚为繁杂,弓捷远品阶不高,却不能同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官员一样专有分管。
宋栖事事都问他,干点儿什么都要指派他,两个人总在值房和兵器厂之间来回奔跑,饭也吃不消停,成日里脚不沾地。
彼此都觉得天经地义,宋栖认为弓捷远是皇帝派给自己的助手,样样都需知道,弓捷远则想自己等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做点儿事吗?
忙起来好。
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弓石心疼自己少爷杂役似地劳碌劳累,又骂宋栖是个没见过官都怎么做的老疯子,又替弓捷远想念不系。
“用在城里城外代步太委屈它,”弓捷远倒很淡然,“也太扎眼,陪着伴飞挺好。”
弓石知道少爷和谷梁初这回闹得凶,因此颇有一点儿小人之心,“我是怕在那儿留得时间长了王爷不肯还给咱们。”
弓捷远转身就去院里练功。
不想谈及谷梁初。
分离总需适应,提也是种刺激。
第152章 欲速清各定计谋
反正白天怎么疲惫夜里也睡不稳,硬熬太过难受,干脆就多修习修习功夫。
郭全虽以下属自居,却也不吝指点。
弓捷远感激之后不免叹气,“师兄的功夫这么俊,师父还不满意,我定要令他失望了。”
郭全并不认同,“小主子的进展比我刚学的时候快太多了。再说功夫这个东西非常奇妙,说不定哪一天突飞猛进,就像竹子一样,过了某个关节就开始猛拔。我看小主子就是心太急了,需知练功也得循序渐进,太猛太狠伤了根骨也不好的。”
“我是闲得烦躁。”弓捷远顺口说道,“找事分心而已。”
“小主子是在牵挂王爷吗?”身旁没有外人,郭全说话也不遮掩,直接问道。
弓捷远面现尴尬,顿了一顿,还是以问代答,“师兄在京城待得时间不短,军报这种事情可能打听着吗?”
郭全点头,“之前一直在帮王爷做事,自然认得点儿人,并没得到什么消息。”
弓捷远微微有些急躁,“十几天了还没有信儿吗?这是新朝首役,谷梁立必然极为关注啊!”
“确实没有。”郭全说道,“小主子想,若有什么消息,便是我查不到,官署也不会全无风声。谁不关注此战?”
弓捷远仰头望着天空飞鸟,不说话了。
他总心系战场,先上战场的却是谷梁初。
五百京营刚到万全都司界上便被韩山派来的迎兵接着,一路陪进了宣府镇,规格极高地招待起来。
韩山四十有二,是韩骏的亲堂兄,从小一个府邸长起来的,他是蓟州总兵参军入伍的带路人,只不过当弟弟的已经管辖州境,他自己却还是个卫指挥使。
不为别的,谷梁立甚爱他的忠勇,要留在自己的军里使用,却也叹他只有忠勇,脑筋却嫌简单了点儿,所以只给指挥使做,不肯把整个儿北线交给他管。
好在有点儿资历的老将领们都深知谷梁立非常信任韩山,因此这人虽无总兵之名,实际上做的也是总兵的事儿。
这次北元兵马逼近宣府,由他来接待谷梁初自也正常不过。
连着睡了好几天的软床吃了好几天的上等酒肉,谷梁初忍不住了,亲自找到韩山,“父皇派孤来此不是做摆设的,韩将军是想软掉孤的兵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