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忌惮浓忧心忡忡


  在场之人都料不到他的辞锋如此尖锐,竟然字字夺理,心里越发吃惊。
  尚川恨得要跳脚了,“依你这个意思,战事已经在眼前了?”
  “我没有说。”弓捷远仍旧声调平稳地道,“只是告诉你,皇上不是尚大人,一国之君不能如你一样轻易去赌。减轻赋税本是好政,要看什么时机施行,总不能为了成全大人的贤名就置可能的危险不顾。”
  “什么贤名……”尚川到底性燥,至此颇有一些狂乱。
  “是这意思。”谷梁立终于开口,幽幽地道,“减轻赋税实是好事,朕仍觉得,且等一等再行不迟。”
  “等?”尚川一不敌二,冷笑起来,“新元初立,大贪已缚,此时都不能行,得等什么时候?”
  “尚川!”匡铸也终开口,“此乃议政,皆为天下思虑,你且好好说话。”
  “老师!”尚川神情有些悲愤,竟然不管不顾,“此议一推何时再提?军要紧战要紧,我大祁的小民百姓什么时候能喘口气?”
  谷梁立皱眉瞪着尚川,阴沉不语。
  “尚川!”匡铸还想再说。
  “下官知道百姓何时能得将息。”弓捷远又开口道。
  尚川怒视着他,“何时?”
  “国强之时。”弓捷远答得铿锵有力,“从来国富民强,国强民也必富。只要大祁之将皆不畏死,内外文官勤勉清廉,上下一心上行下效,外敌不敢扰,内患无处生,百姓们的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匡铸一直没有看他,此时终于忍耐不住,隔着几个人望了过来。
  尚川仍旧冷笑不已,“郎中说得可真轻巧,外无敌内不贪,如何做到?”
  “恁好做到,”弓捷远语气凉悠悠地,很有些不以为意地道,“还要尚大人做什么呢?难不成你以为好官很容易做?以为百姓们今天多吃两碗米饭,明朝就听说儿子死在边防之上便是幸福日子?”
  “你……”尚川还要对骂。
  “不要争了!”谷梁立又开口道,“弓挽言辞委实犀利了些,越权议事也不恰当,本该庭杖教训,念其近日访蓟有功,且平了错!他有句话讲得却对,这是大政,各位大人也都说说看法。”
  匡铸又不言语了。
  许正永远都是没嘴的葫芦。
  谷梁立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最终落在宋栖的身上,“弓挽是宋大人的属下,上官论一论吧!”
  宋栖闻言才道:“老臣粗鲁,对钱的事糊涂得很,未必能如别人。只不过这些年归田在家,中间也确经历了开武皇帝薨逝建殊皇帝登基两件大事。寻常百姓不甚在意朝政,只管闷头讨食,老臣多年做官,习惯留心,清楚记得建殊改元之时也曾减过税赋,也清楚地看着真种地的并没得着好处,只有里长乡头们富了一把,这些都是老实言语,县州以上什么情形没有亲见,不敢乱说。”
  听他这么一说,尚川愕然呆住。
  他与宋栖不熟,留心观察之下也知不是撒谎妄言之人,绝不会为了袒护弓捷远就乱讲话。
  谷梁立已从龙椅里面站起身来,缓声说道,“这就是了。人性本贪,但凡是个有关联的都能知道监管广泛实在艰难,随意改政,除了给人可乘之机,百姓究竟能得几许好处?便不因着未雨绸缪思战思灾,也得容朕再将国内吏制捋上一捋,不能仓促匆忙,倒叫好心办了坏事!此议且放一放,尚大人爱民如子是对的,弓挽将门出身,心系边防军士也在情理,都没有错。朝上的话都为国家,莫要吵出了仇。”
  弓捷远想等尚川应过再应,以此显得上下有别互谦互让,等了半天不见他先出声,只得回道,“小臣年轻,不会说话,一直敬佩尚大人耿直敢言,所以东施效颦。言语过分可以请罪,绝对不会落仇。”
  谷梁立嗯了一声,“尚大人年长于你,必然大度。”
  第183章 忌惮浓忧心忡忡
  尚川半点都不大度,出了殿门就当着众人的面吼,“弓挽!”
  弓捷远知道尚川必然生气,可他从来都是悖戾乖张的性子,并不想管谁的情绪,还笑着问,“大人何事?”
  尚川见他竟然眉眼松和若无其事,更加焦躁起来,一口恶气横在胸口左冲右突,不吐出来绝过不去,“你竟过河拆桥?”
  他这句话一出,本来自顾走路不欲多管闲事的许正马上停了脚步,认真望住尚川的脸。
  匡铸也看过来,批评地道,“尚川,不要意气用事!皇上已经说了,朝上的话都为国家。你是什么身份?不可为了政见敌视同僚!”
  或许因为有人在替自己说话,弓捷远倒没吭声,仍旧笑笑地看着尚川,不知是在气人还是得意。
  尚川更生恨意,“他是为了国家?”
  “那我为了什么?”弓捷远不怕死地往他面前跨了两步,“没减掉的那些税银会分我些?”
  这句反问更富恶意,尚川几乎就要跳脚,“弓挽,我就不该信你!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到底大庭广众,他再没脑子,也不能明说两人一起琢磨过铜矿的事。
  “嗯!”弓捷远只见这人竟比自己还不控制脾气,懒得理了,点着头走,“弓挽不是个好东西,尚大人是。”
  看热闹的高官们都憋着笑,唯恐天下不乱。
  尚川脖子上的青筋层层突起,还欲揪扯,“你别走!”

第183章 忌惮浓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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