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情难舍别因得长


  谷梁立已经筋疲力尽,歪在榻上瞪眼睛听,良久方才苦笑一下,“他倒敢提南京。”
  “皇上。”汤强只好倾力解劝,“自古无仇不成父子,家家都一样的。朔王爷有本事,哪会没性子呢?他这是……这是养久了人,实在舍不得那个弓挽……少年家的总是这样,免不得……管多生气,还是子嗣重要,皇上就宽纵些,王爷慢慢会知愧的……千万不能暴炭焚硝两下齐炸,那般损失……为个弓挽,很不值当……”
  谷梁立缓缓呼了口气,语气变得悲凉起来,“汤强,朕这般起早贪黑地殚精竭虑,图什么呢?千秋万代?你看看……”
  汤强继续劝他,“倔子未必不孝,皇上别忙伤怀,朔王毕竟姓谷梁的,身上流着皇上的血呢!他非得要宠住个把人,也是尊贵气息,皇上就当疼孩儿么!”
  都指挥使要比倪彬脑子简单。
  换了老公公不会这样劝说。
  朔王要宠的人在与宁王抗衡,当爹的,疼谁不疼谁呢?还在朝堂上面使脑筋耍聪明,把谁都当傻子,好放过吗?
  谷梁立沉吟良久,“可那弓挽到底不是娇妻美妾,只是没个消停,不能总留着他。罢了,朕先去看看倪公公,今日的事且捂严实,不准外面的人知道。后面再怎么做,容朕思忖思忖再定。”
  风停波缓,谷梁初见到弓捷远时从容而又淡定,心里也急起来——刀都拽出来了却没继续降罪,也没有露幽禁看管的意思,皇上必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后招。
  自己也必须得紧锣密鼓地琢磨后路。
  捷远得走了。
  只不能是南京。
  谷梁初在南京也有一点力量,可那力量实在太微,挡不住许多张肥壮已久的血盆大口。
  他的雄鹰得飞啊,不能落到一堆腥气冲天的巨兽嘴边。
  第221章 情难舍别因得长
  似是经意也似不经意地走到朔王府街,弓捷远立住了身,情绪复杂地望着那扇朱门,想起当初质入这里的时候,虽很愤懑,心里也含许多悲凉和哀愁。
  并没多久,竟如隔世一般。
  “今晚歇在这儿吧!”谷梁初说。
  弓捷远摇了摇头。
  不能见谷梁瞻了,曾对他说定会毫不犹豫,如今这些迟疑,不能让他知道。
  总是不准小孩子家流眼泪,自己不比小孩子强。
  “你住在哪儿身边都要带着世子,”弓捷远嘱咐地说,“有没有作为是运数,安康才是最真的事。别总逼他读书练武,也玩一玩。逮到养伯死磨住了,莫信故弄玄虚的话,只给世子多诊诊脉。我吃他的药甚见起色,世子厚福,也能将养好的。”
  谷梁初没有说话。
  弓捷远就瞅瞅他,“听见的么?”
  “孤在吃醋。”谷梁初低低地说,“你和瞻儿,倒比同孤还好。”
  弓捷远点了点头,“我同他好的时候心里还很憎恨你呢!”
  谷梁初又不说话。
  “在他身上多用一点儿心思,”弓捷远又说,“还有小王子。谁人都借母腹而来,谁也都是自己,不该背负什么前债……芥蒂难解便多想想自己幼小时的经历。谷梁初,你多爱爱儿子女儿,就少想我一些……”
  谷梁初看着这人自己讲不下去,牵起他手往回行走,“孤得多多想着,才好早接挽儿回来。瞻儿简儿还有容儿是孤的将来,都是寄托都是指望,自然万分重要。挽儿并不一样,你是孤的元神,不能久久外游,总需归来肉身才不腐烂。”
  弓捷远怔怔听着他讲,半晌儿才很突兀地问,“你怕不怕?万一……”
  谷梁初等着听他说完,没有等着,便先答了,“此前确实怕的,生怕挽儿入水即遁,再也寻不见了。如今反踏实了,孤把颗心放在你身上了,还能丢么?”
  弓捷远咧嘴一笑,眼泪顺着鼻腔滑进咽喉,又甜又苦,滋味怪异得紧。
  这夜自无好睡,稍一糊涂便醒过来,弓捷远总要摸摸身边的人,而后再按一按胸口。
  身边还没空虚,心里却只咣当当的,好像家徒四壁的屋。
  熬到晨光熹微,谷梁初亲自与他擦了遍牙,满面笑容地闻,“一样东西,你用怎就如此地香?”
  “你去不去城门?”弓捷远盯着他的脸问。
  谷梁初摇了摇头,“锦弟出门,必有许多人去相送,匡勤和刘跃更要一身二用,同时与你话别,孤去招人眼目,大家也不自在。”
  “那你回家歇着。”弓捷远便说,“困了就睡。睡不着时就打打拳。”
  “孤给你穿绸甲!”谷梁初说,“送你出府街去。”
  甲衬衣内并看不见,只那特织的绸已将人给托成瓣间的蕊。
  谷梁初还说什么温和平淡。
  不怪柳犹杨曾要弓捷远多穿艳色,艳色实在太趁好看的人。绸甲太宽,脂肌雪肤全都被它藏得瞧不见了,只剩那副玉面,如同修炼高超的精灵,掩在深深的连鍪里面。
  谷梁初不敢错目,只怕他的挽儿不去蓟州,而是羽化上了九霄,要做天宫里的小将军去。
  郭全和亲随们也都直了眼睛。
  弓石生下来没几年就认识了自己少爷,仍要流口水的,“天啊!咋能这么俊呢?”
  弓捷远微微蹙了蹙眉。
  他的心里时刻都在交战,时刻都想改弃初衷硬留下来,趁着那些念头没将理智吞掉,赶紧去城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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