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03
浅予深深,芳龄永继。
只一眼,执柔的眼圈便红了。
字条的意思是说,想要浅浅地给予她深切的情谊。
这是齐楹为她准备的生辰礼物。
他自知无法亲手送与她,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法子放在她的房中。
齐楹也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盒子,但他依然想要送她点什么。
耳坠下面是一封信,上面写了一行小字:待齐桓攻破长安之日,请转交给齐桓。
信的开口处用火漆封着,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执柔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找来了拆信用的木启,将火漆一点一点拆开。
她不喜欢窥探旁人的私隐,只是这封信透露出一丝让她不安的感觉。
里面是薄薄一页纸,墨汁的味道混着一丝降真香。
这是一张和离书。
写信的笔迹并不是张通,反倒更像是方懿和。
言辞平静,却又带着恳切。
齐楹说他与执柔发乎情止乎礼,若齐桓入主未央宫,还请给执柔一条生路。
他说:这世界凶顽蛮横,却又美好,要好好活下去。
书信的末尾,不仅仅印着齐楹的私印,还有一枚他的指印。
因为他看不见,所以用了几分力气,这枚指印的颜色很深。
红艳艳的,如血般凄艳。
在大裕,只有在民间买卖房契地契、犯人认罪时才需要按手印。执柔很难推测齐楹彼时的心情。是害怕自己的心意不够诚恳,还是担心齐桓质疑这张和离书的真伪。
不论如何,在一个连她都不曾发觉的日子里。
齐楹坐在承明宫的案席前,命人写完了这张和离书,他甚至不愿用休书二字,不想以此辱没了她。
他将自己的手指按进红色的印泥,再落在这张纸上。
不知他心中到底是如释重负,还是留恋不舍。
泪珠围着执柔的眼眶打转,朦胧的椒房殿在她眼中都逐渐变了形状,一切都像是浸在水里。她拿着这页纸,走到寝殿内唯一亮着的那盏灯火旁,将它烧作飞灰。
那时执柔想,若再一次见到齐楹,她一定要骂他。
骂他擅作主张,骂他自以为是,骂他永远不敢堂堂正正地和她站在一起。
他总是想推她走,把自己当作洪水猛兽,生怕给她带来半分污名。
这是极致的爱,也是一道深深的枷锁,将他自己画地为牢。
天亮了,却玉带着人走进椒房殿时,执柔已经自己穿戴好了衣服。
她坐在妆镜台前,面前放着一对红宝石耳坠。
“今日戴这个吧。”执柔笑着说。
霜叶红的撒花烟罗裙,配着金赤色围裳,这对艳丽剔透的宝石耳坠,更是为执柔添上了三分光彩照人。
却玉没见过这对耳坠,她替执柔戴好后,重新绾发。
“娘娘,方大人在外头。”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只是天光已经亮起来。
执柔走出门,方懿和正穿着官服站在滴水檐下。
他手中拿着一张来自函谷关的信函,眼睛满是血丝,像是一夜没睡。
听见执柔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娘娘。”他把手中的信函交给执柔,“齐桓将陛下带去益州了。”
好似一切都了无声息,天地倒转,阒寂无声。
执柔怔忪地看着手中那页信函,看了许久只觉得那些字符都分外陌生。
“只有他自己?”
“是。”
却玉有些担心地扶着她,执柔的手一松,这封信函便掉落在了地上。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却和过去同样平静。
“他出关前便嘱托过函谷关的将士们,不论齐桓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将城门打开。他分明是早已想要以身作饵。”
执柔一字一句,平静得近乎没有感情。
“这是他为自己想好的退路,我们要做的,是沿着他的选择,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她眼底干干的,一丝泪意都没有。
“方懿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方懿和低头:“臣不敢。”
“时至今日,我想我是懂齐楹的人。”执柔扶着却玉的手,缓缓走下石阶,宫门外停着她上朝时用的凤辇。
“我要做的,不是如何痛哭、如何倾诉自己的不舍。而是继承他留给我的江山社稷,不要让他遗憾。”
在她飘渺清淡的嗓音里,方懿和缓缓抬起眼睛,他的视线轻轻落在皇后的背影上。
从古至今,天下总归是男人的天下,从朝野再到民间,人们默许的从来都是男人理应于宦海之间浮沉厮杀。齐楹是一个异类,他把这一切交给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他仇人的义女,美貌又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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