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时有痛苦的嘶叫声响起,哪个都叫人胆战心惊。
薛伯彦将府中事交给薛则简,也在跟着旁观刑讯。
每人四十杖,生死不论。
下一个要受刑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她被几个黄门拽起来时人也抖得很厉害。
脚踩在地上,还能感受到上一个人温热的血液透过鞋底传来的触感。
她人抖得像筛糠一样:“奴婢真的不知道薛夫人的事是怎么回事,若奴婢招供别的,能不能不受刑了?”
行刑的廷尉右平和方懿和对视一眼,方懿和冷笑道:“你且说你要招供什么,若有半句虚言,当场杖毙。”
她颤抖着望向御座上的齐楹:“陛下可还记得奴婢?”
齐楹淡淡道:“记得。”
这个婆子名叫迎晖,曾经是孟皇后身边的人。
她眼含热泪,止不住的磕头:“当年害陛下失明的,并不是孟皇后,而……而是益州的太后。”
承明宫豁然一静。
那婆子有些怯,咬着牙继续说:“当年人人都说陛下盲眼之症是孝宁皇后给陛下误服了药物,其实那味虎狼药是太后的意思,和奴婢睡在同一房中的迎霜被太后收买了过去。这事奴婢原本也是不知道的,还是后来迎霜吃醉了酒,胡乱说给奴婢听的。那时除了奴婢之外所有人都喝醉了,所以这事一直烂在奴婢一个人的肚子里……”
薛伯彦冷笑一声:“太后口口声声自称天下人之母,竟作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荒唐至极。当初孝宁皇后因为此事急痛交加,大病一场,就连陛下也险些没救回来。那妖妇信誓旦旦雄踞益州,却有如此欺世盗名。他们与我们几次交手,陛下都念及手足之情不忍刀戈相向,如今看来,到底是不必在乎这份手足之情了。”
“陛下,栎阳大营有精兵十万,早已枕戈待旦,秣马厉兵。”薛伯彦抱拳道,“北狄人已与我等暂且和谈,咱们可在此刻腾出手来一举南下,扫清余孽。”
丝丝入扣,终于在此刻首尾相接,成为闭环。
薛伯彦要的是一个师出有名。
他料想到齐楹要审这桩案。也看得出齐楹并不想和齐桓兵戎相见。
他不惜利用了薛夫人的一条性命,更不惜将昔年腌臢的宫闱秘辛大白于天下。
说到底,不过是喝着死人的血,为活着的人铺路。
也是为他促使齐楹兄弟相残蒙上一块遮羞布。
孝宁皇后四个字从齐楹心上滚过,不至于烈火烹油,却像是从喉咙里猛然灌了一杯冷茶进去,冷得人四体生寒。
第37章
倾举国之力南攻。
这短短几个字, 为永熙十一年的末尾蒙上了一层血色的猩红。
什么山中高士,什么醉卧美人。人人都是血肉之躯,白刃扎进去, 不过是血溅三步。
那一年的除夕,过得分外凄凉。朝廷中的许多官员被调遣南下, 长安几乎空了一半,但凡有劝阻薛伯彦的, 尽数革职抄家。他是铁了心要把齐桓击垮,在他心里, 齐桓是个隐患, 若等他调养生息过来, 只怕就是他薛伯彦的死期。
整个未央宫哪怕歌舞升平,仍抵不过心底肃杀的寒意。
除夕夜宴前, 薛伯彦又下旨砍了两个人。
执柔来到前殿时, 齐楹已经饮过数杯酒。张通看见执柔,只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一溜烟地跑过来扶她:“娘娘, 娘娘您可算来了。”
“怎么了?”
张通压低了嗓音:“大司马今日处斩了两名老大人, 其中一名还是尚太傅昔日好友,和陛下也有几分私交,陛下心里只怕不痛快。”
他机敏聪慧,跟着齐楹这段时日已经将宫里的许多事都摸了个七七八八。
执柔点点头说知道了, 而后踏着幽微的烛火,走到齐楹的身旁。
铜磬声里,古朴苍凉的乐声宛若一圈圈在宫阙深处荡漾开的涟漪。
宛若上古的神兽, 正在引颈长鸣。
齐楹没有什么表情,执柔在他身边坐下, 然后把他桌上的酒盅替换成了茶壶。
酒酣乐暖,对着执柔勾了勾手,示意她附耳上前来。
执柔倾身过来,齐楹在她耳边沉沉的笑:“你听,这是大司马在杀朕大臣的声音。”
人早就死了,此刻哪里会听到行刑的声音。
耳边的舞乐声太过靡丽,酒觞相撞,宛若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
齐楹说完这话便止了,又去摸酒盅,摸到了茶壶微微愣了一下,仍旧倒了满杯。
“臣妾之前错怪陛下了。”执柔小声和他道歉。
齐楹转头看来:“你说的朕就听不懂了。”
酒杯中倒映着头顶一轮弯月,齐楹对着执柔举杯:“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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