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母亲123

　　白玄墨观察了一下覃觉的表情变化，最终还是选择如实说道：“当年在煌庭的时候，她拿刀捅死了一名荷官”。
　　“为什么”？
　　“因为你，因为那时候你被那名荷官带走了”。
　　“是那个带着纯白色面具的人”？
　　“对，他们之间似乎是在做什么交易，但是交易没谈成，那名荷官把你卖去了实验室做实验，你母亲知道后想要找回你，但是已经找不回了，她以为你死了，所以一气之下拿刀捅死了那名荷官，之后自己投案自首，法院判了无期”。
　　覃觉消化了一下白玄墨的话语，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母亲并没有舍弃自己，覃觉接着问道：“那她现在还在监狱里”？
　　“对，我之前有去看过她，大概是两三年前你不在的时候”。
　　“她，她过得还好吗”？
　　“不是太好，因为饮酒过度，已经肾衰竭晚期，她联系我也是因为她时日不多了，想要见你一面”。
　　对于自己的母亲，覃觉还停留在她穿着小裙子，踩着高跟鞋出门喝酒的模样，乌黑的头发随着她关门的动作轻轻扬起，那个女人似乎永远都只会留给覃觉一个出门离开的背影，以至于现在覃觉连她的脸都有些记不起来了。
　　“什么时候？”覃觉问道。
　　“越快越好吧，医生那边说是她随时都有可能走”。
　　“好，你陪我”，覃觉试着抓住了身旁白玄墨的手。
　　白玄墨也回握住了他，说道：“别担心，我会一直都陪着你”。
　　无论如何，覃觉还是想要去见一见这个女人的，虽然她没有照顾过自己几天，但毕竟也是她辛苦生育了自己，更何况现在覃觉也知道了当年她并没有卖掉自己，他已经很知足了，至少说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当天下午，原本是想着把小鱼儿送回到白家老宅，奈何小鱼儿舍不得离开那两条大白鲸，于是白玄墨便把杨茵叫了过来看着他，自己则带着覃觉去了覃觉母亲所在的女子监狱。
　　隔着玻璃窗，覃觉的母亲夏寻雪从门口出来看见覃觉的那一刻，便红了双眼。她拿着话筒的双手微微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覃觉看不见自己的母亲，只能听着话筒里传来的一阵阵哽咽声，跟着鼻头一酸。两人都调整了好一会的情绪，才打破了一时间的安静，毕竟探视时间有限。
　　夏寻雪试着叫了叫覃觉的名字：“覃覃，你长大了”，话刚出口，又哽咽住了。
　　覃觉嗯了一声。
　　“你过得好吗？”夏寻雪又问道
　　“挺好的”，覃觉仍旧答复地没什么起伏。
　　“那就好，那就好”。
　　“嗯”，覃觉又嗯了一声，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母亲交流，这辈子他们几乎从来都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两人坐着安静地聊聊天。
　　夏寻雪估计也体会到了，刚刚调整好的情绪又上来了，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覃觉的名字，“覃覃，妈妈对不起你”！
　　这大概是夏寻雪这辈子最想要对覃觉说的话了，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甚至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他，到了这一刻她也已经不奢望得到覃觉的原谅，但道歉的话语是一定要对他说出口的。
　　“我已经不恨你了”，覃觉答复了很平静，他的确已经不记恨了，人哪能一辈子活在记恨中，那得多累啊。
　　“覃覃，妈妈不值得你原谅，妈妈没有脸下去见你奶奶，前几天你奶奶还托梦给我，她说她的坟头杂草都已经很高了，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责怪妈妈没有去看望她，你奶奶在的时候那么疼爱你，我还记得你出生的那一天，你奶奶有多么得高兴，你抽时间代替妈妈去看一看她吧，你奶奶喜欢百合，她坟头左侧的那小山包上就有长，你去给她摘几朵，她很喜欢的，帮妈妈了了这桩心愿吧”。
　　“知道了”，覃觉有些意外，但仍旧应了下来。
　　“妈妈听说你有自己的孩子了，他叫什么名字”？
　　“覃羽溟，小名叫小鱼儿”。
　　“好，好名字，只可惜妈妈可能见不到他了，你要好好照顾他，不要像妈妈一样，还有你的爱人是个不错的人，你们好好过，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
　　“我，我这辈子也就这样的，但妈妈一点都不后悔杀了那人渣，你能好好活着，还能让我再看一看你，这已经是我赚到了”。
　　夏寻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探视时间很到了。夏寻雪满脸泪水地看着覃觉，可惜覃觉看不见她。夏寻雪有些遗憾地放下了手里的话筒，她应该知足的，她已经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她应该可以非常放心地走的。
　　走出监狱的时候，覃觉一直都很沉默，白玄墨以为是覃觉舍不得他母亲，但覃觉却是在想他母亲奇奇怪怪的话语，他对他母亲其实是没有多大情感的，生死有命，肾衰竭也是她自己饮酒无度作出来的。
　　就在白玄墨想着怎么安慰覃觉的时候，覃觉自己先开口了，覃觉说道：“我在想，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问题吗？”白玄墨一时间没有明白覃觉在说什么，在他看来夏寻雪说的每一句话貌似都挺正常的。
　　“她跟我奶奶的关系很差，几乎到了仇人的地步，她怎么会说出奶奶给她托梦这种话语呢，甚至还让我去奶奶的坟头看望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