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58

　　于是她很高兴，□□着脚掌飞奔起来。
　　她看到那些在建筑中忙碌的成年人，她便挥挥手。正在妙法农场里上着实践课的学生，她站在玻璃外面，和他们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栗秋想回家看看，可是不知为何，通往家的水路被封了起来。她只好走到别的地方。
　　有人问她：“你会不会冷，要不要穿双鞋呢？”
　　她说：“谢谢你，但是我不冷，我还可以走下去。”
　　她也想见一见早季，可是可惜的是，早季似乎也不在。她没在伦理委员会里找到她认识的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栗秋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栗秋跑到了完人学校、清净寺旁边的那片森林。
　　她说：你好。
　　那些人也朝她挥着手，永远地、微笑地说着：你好呀。
　　栗秋觉得很美好。
　　……
　　“栗秋小姐，栗秋小姐……”
　　似乎是太宰先生的声音。
　　“栗秋小姐，天亮了，该醒醒了。”
　　……嗯？
　　她颤动着睫毛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模糊又朦胧，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用温柔缱绻的声音低声说着：“栗秋小姐，已经不早了。”
　　他替她顺着凌乱的发丝：“我们回家吧。”
　　“太宰先生……？”
　　她看见了，站着的太宰先生背后。是大面积破败的街道与伤者，她看见倒下的香樟树叶旁侵染着不知何人的鲜血，醒目的红色流淌，一直到延伸到她的眼睛里。
　　栗秋低下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无形的咒力如同透明的百合花瓣，扭曲又飘荡着延展，在光线下曲折出微弱的虹光。
　　他垂下眸子，勾起嘴角：“很好看呢。”
　　但她还是知道了：“这都是我做的吧。”
　　她的咒力不受控的外泄，破坏了混凝土大楼、也拧断了人的脖子，生命如同纤细的牙签般折断。
　　她看见她身后那条无限蔓延的路上布满了死亡，火焰、黑烟，人们的哭嚎，血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再淌进喉咙发出绝望的悲鸣。
　　她穿着那条纯白的裙子，长长的漂亮红发垂下，赤着脚踩在沥青的马路上。
　　3
　　世界各地都发出了意思相近的报道，多是发现了用奇怪能力的青少年；又或者是出现了一头雾水的犯罪事件。
　　特征都是，这些事件都像是被人使用了某种能隔空操纵的方式导致的结果。
　　大家说着：“诶，真的假的。”，“事到如今还真有超能力这种东西？”如此漫不经心的一扫而过。
　　但有些地方会悄悄地重视起来，比如一向低调处理事情的异能特务科，又或者是别的城市的机构。他们所能得到的信息比起其他人来说，就是：这些事件都不是假的。
　　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着。
　　那是一段历史。
　　正在同步发生着，现在进行时的历史。
　　【神栖66町】。
　　4
　　根据神栖66町的历史记载，成为能力者与非能力者的争端导火索的是一名叫少年A的少年。但由于漫长的岁月所遗漏的信息，可知的消息也只有【少年A】这样而已。
　　或许没有人会想过，【少年A】其实是一名留着如同人偶般红发、纤细的女孩子，就如同神栖66町新世界历236年野狐丸谋反事件中，那名也有着红发，行走着杀戮的恶鬼一样。
　　【少年A】非业魔也非恶鬼，她没有肆意杀人的想法，也没有将外泄的咒力扭曲别的生物。
　　但栗秋知道，她终于从非人类非化鼠中，变成了她所希望的化鼠。
　　不受控的咒力破坏着城市，伤害着人们。她也并不想伤害太宰治。
　　她如今终于意识到了爱（あい），可咒力也如同凋零的百合折断脖颈，飘散在城市里。
　　太宰先生站在咒力漩涡的中心与她相间，往外走出的每一步都是破坏，可他也没在还安全的时候离开，他一如既往的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牵着她的手放在唇下亲吻，他看起来并不想走。
　　他也一次都没有叫过她“栗秋”，他总是喊她“栗秋小姐”。
　　“太宰先生，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她踮起脚尖，环抱住他的躯体，感受着那令人眷恋的爱（あい）的温暖。他低下头，他们在狂风骤降世界破坏的中心接了吻。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炙热的呼吸声交织。其余的一切声音都如同潮水般褪去，似乎他也知道，已经到最后了，这个吻也不再轻轻地，而是带着股终结的拼尽全力。
　　她说：“拜托你，杀死我吧，杀死那个身为人类的我吧。”
　　她用还能控制的咒力做出了一把木制的短柄刀，双手交付到他的手里，而后将那只手与这把刀一起贴在脸颊旁微笑。
　　她说：“谢谢你，太宰先生。”
　　她也一次都没用别的称呼叫过他。他们用‘栗秋小姐’与‘太宰先生’保持着彼此的距离，却又是如此惺惺相惜的不肯放手彼此。因为孤独，又或是因为都失去了重要之人，所以接纳彼此并将彼此融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她觉得自己是不懂得‘爱’的，可她的确深爱着他。
　　他觉得自己是不理解感情的，可他也的确深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