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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岑慕宁意识过来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谢京昭一身常服走了进来,墨发高束,垂在脑后,他步伐稳健,即便容貌已改,但众大臣还是能从他身上隐约瞥见当年冠绝京城的少年风姿。
但仍旧有不少臣子碎语道:“谢家谋逆,罪不容诛,他怎么还敢站到大殿上?”
他没有理会闲言碎语,静静地站在御前,目光直视着岑慕宁,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让她感到心慌。
“臣,谢京昭,拜见陛下,拜见长公主殿下。”说是拜见,但他并没有跪下。
岑慕宁站起身,衣袖中的手握紧,问:“你来御前所谓何事?”
“两件事,一来,求个公道,二来,求个封赏。”他的语气里满是少年人的散漫不羁,带着些轻佻,仿佛他才是主人。
“说说看。”
“谢家没有谋逆。”
不重不轻地话语却格外掷地有声,一些大臣质问:“莫非你说,先帝错了?”
“正是。”
岑慕宁望着他,开口道:“拿出证据吧,只要你所言属实,本宫绝不偏颇。”
谢京昭扬起笑容,拿出一封血迹斑斑的书信,说:“我父亲曾在战场上接到来自先帝的亲笔信,信上有玉玺盖印,这个做证据,不知道可不可以。”
白芷得命下去,把那封血信呈了上来。
岑慕宁问:“为何会染血?”
“因为,这是告诫。”
“告诫什么?”
“仕途前程,如履薄冰,稍有不慎,血流成河!”
岑慕宁凝视着他的眼眸,看到玉玺印的时候,她竟然松了一口气,她们寻找这个答案三年了,如今一切快要尘埃落定时,她的情绪却又复杂起来。
她把密信传递给文武百官。
他们自是最熟悉玉玺印的人,让他们传看一番,才能真正堵住悠悠众口,还他们一个真相。
“众爱卿,这上面可是真的玉玺印?”她问。
没有人敢率先开口,即便这的确是,但若是开了口承认,那先帝采用卑劣手段除掉谢氏一族的事也就坐实了。
但长公主自始至终也没有表态,好似十分公正无私。
岑慕宁又问了一遍,姜丞相这才晃着花白的胡子向前行礼,道:“的确是玉玺盖印。”
岑慕宁顿了顿,说:“既然如此,此事交由刑部进一步调查,若事实果真如此,本宫会亲自为谢氏正名,洗刷冤屈,还忠臣一个公道。”
谢京昭微微勾身,行礼道:“臣,谢京昭,代表谢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以及赤霄军上万英魂,叩谢陛下,叩谢长公主殿下。”
这一鞠躬,太过沉重,那些血债宛若巨石般压在他一人身上,而慕宁所能做的,只有在不偏不倚的情况下,还冤魂一个公道。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臣愿意主动请缨,出兵北上,守我国土,护我边疆。”
谢京昭的话语铿锵有力,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潭,炸起一番水花波浪。
群臣皆惊,有大臣质问道:“谢氏灭了满门,你却想拥兵北上,谁知道你会不会投靠北狄,临危倒戈?”
“正是,此事太过危险,即便谢氏无罪,也不能轻信啊!”
谢京昭仿佛充耳不闻,漆黑的瞳眸里平静无波。
百官交头接耳,议论喧嚣。
岑慕宁与谢京昭两人遥遥相望一眼,此后皆已了悟。
“本宫。”岑慕宁顿了顿,还是咬牙应允道,“准了。”
“多谢殿下。”
面对朝臣的质疑,岑慕宁只甩出一个问题:“若他不行,还有谁愿意舍弃生死,护我临月?谁的威名与魄力可以与谢氏媲美,号令诸军?”
一句话令百官瞬间哑口无言。
岑慕宁又问:“谢氏满门忠烈,谁又曾过问?”
“谢京昭是本宫唯一的驸马,本宫自幼同他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本宫最是清楚,国家危难之际,本宫希望更多忠志之士涌现,而非互相猜忌。”
大殿之上静默了许久,随后姜丞相带头道:“长公主圣明!”
谢京昭没有跪下,岑慕宁明白,他早就预谋好了,这段时间隐藏动静,默默养伤,然后在最后,默默离开。
新春伊始(五)
永康元年夏, 谢氏翻案,背后的主谋也已经确定是安国公和景德帝,但人们所知道的只有安国公。
同时, 面对北狄的挑衅,临月决定出兵北上, 摄政长公主令谢氏后人谢京昭为主帅,即日启程。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岑慕宁没有去见谢京昭, 而谢京昭好似也在躲着她, 两人在出征时才以君臣之礼拜别。
那日天光正好, 烈日下,战士们的甲衣宛若镀上了一层金光,显示出他们高昂的精神,个个英姿勃发。
谢京昭身披红披风,在劲风中猎猎作响,一身银甲熠熠闪烁着光芒,高头大马跨于身下,红缨在手,仿佛依旧是年少意气风发的模样。
百官立于九台之上, 注视着他们。
岑慕宁缓缓来到台下, 身后的白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 两个精致的酒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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