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亲9


  谢墨抓着缰绳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奚砚微微仰着头:“祭拜了下奚氏列祖列宗,耽搁了些时辰。”
  谢墨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已经褪去了之前的盛怒,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如一方静止的砚台。他的身后是空旷的丞相府,无一不告诉世人,他这一入摄政王府,奚家已经没人了。
  是的,已经没人了。谢墨内心暗叹一声,奚砚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就是奚家最后的指望,也是奚氏断不掉的根基。
  如今,他要带着这份根基,进入摄政王府,继续走他的路。
  谢墨沉沉道:“怎的不告知本王,本王也可与你一同拜会。”
  “不必了。”奚砚收回目光,一路上了轿子,面上无悲无喜,谢墨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最后看了眼空旷的宅院。
  “走。”
  喧嚣的唢呐声再度响彻大街小巷,轿子里摇摇晃晃,承端抱着奚砚的大氅,面带犹疑地看着他家主子。
  轿子里备好了手炉,奚砚大病初愈格外怕冷,十指从广袖下伸出来都没什么血色,拢着那小小的手炉才算好了些,这般安排倒也可称一句谢墨是用了心的。
  “大人,膝盖可还疼吗?”
  旁人不知道,承端却担心得要命。奚砚哪里是耽误些时辰,从昨晚开始他就一个人进了祠堂,大门一关不进不出,没人知道他对着那庄严的灵位们都说了什么、念了什么,早上来敲门的时候,发现他膝盖都跪得青紫。
  奚砚深深吸了口气:“还好。”
  他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奚家三朝为官,传到奚砚他父亲这一代已经盛到了一时。然而古语有言,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九年前,这一脉盛到了极致,随后急速败落下去。
  奚砚年少成名,他的才气让他免去了随奚家满门流放奔波的苦楚,却也成为了他在这上京城中摆脱不掉的禁锢。
  所以在奚父回到上京城的那一天,他抓着奚砚的手,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孩子,奚家对不住你。那高高红墙,终究是困住了你。”
  第二句:“你和谢墨……别再来往了吧。”
  三柱清香摆在灵位前,模糊了中间那属于他父亲的牌位,二十三岁的帝师奚砚复又跪在了他父亲的面前,双手攥拳搁在膝上。
  “父亲,我终究还是答应不了你了。”
  世人都想知道这两位位高权重的男子如何婚配,再加上朝廷命官前来观礼,摄政王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远地看见谢墨驱马在前,春风得意好不畅快,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轿子缓缓停下,众人都抻着脖子观望。
  承端轻轻开口:“大人,咱们到了。”
  奚砚睁开眼,没等小厮来掀开轿帘,自行先将它一掌拂开,反手挂在车门上。
  他将手炉扔回座上,从轿子里钻出来后理了理自己的领口,仿佛自己不是去成亲的,而是去上朝的。那一身清贵气度让本意看笑话的人瞬间自惭形愧,他面上无惧无愧,一边拒绝了搀扶的人,一边稳步走进王府。
  谢墨也下了马,在门口微微歪着头瞧他。
  奚砚停在他面前,眼睛却没看他,只盯住了门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你我都是男子,成亲之事,繁文缛节一切从简吧,摄政王意下如何?”
  谢墨目光灼灼盯着他:“可以。但成亲三拜是不能省的。”
  “我知。”奚砚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王爷请。”
  谢墨凑近了他:“奚大人就是奚大人,都进了我的门了,却好似来点状元的,如此这般,我倒是觉得这亲成的更值了。”
  奚砚瞟了他一眼,不卑不亢道:“王爷的文采,怕也不能让我点上状元,不过日后我倒是可以给你指点一二,如何?”
  谢墨凑得更近了:“如当年一样?”
  “没什么当年。”奚砚后撤半步,再度强调,“王爷请。”
  王府里一切安置妥当,只是迎进正厅的时候谢墨顿了顿,回头给了奚砚一个略显复杂的眼神。
  奚砚没能立刻理解,转眼望上高堂的位置,一路维持得四平八稳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崩裂的嫌疑。
  谢墨满意地挺直了腰杆。
  谢墨的父亲乃是大雍建衡帝,母亲宸妃因生下谢墨难产血崩而亡,二人离世数年,连下葬的静陵都已经封了六年之久。奚砚本以为会空置高堂,却没想到上面供了一个牌位。
  是建衡帝娴妃的牌位。
  娴妃奚清寒,奚砚的亲姑母。
  “按照礼节,三日回门,除了祭拜奚家列祖列宗之外,我与你一起去祭拜娴母妃。”谢墨将牵红的另一端递给他,“还是说,我跟你一同叫她姑母?”
  “谢墨。”奚砚揉皱了手里的红绸,他说话音量很轻,让谢墨不得不凑近了去听,“……这不合适。”
  “我生来没娘,娴母妃如同我娘亲。”谢墨环视一周,很多人都看到了这牌位,最震惊的当属谢檀和谢杭,谢杭胆子小不敢多说什么,但谢檀已经要气炸了,要不是谢杭拦着,几乎就要夺门而出。
  谢墨收回目光:“所以这很合适。”
  奚砚闭了闭眼:“谢墨……”
  “我知道你要说我于礼不合了,可我生来就没人教,算起来也不算贻笑大方。”谢墨将红绸抚平,“现在,请奚大人配合我学些礼节吧。来,该拜天地了。”

第5章 成亲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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