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如晦


  他这一席话说完,发现谢墨探究地盯着他。
  乔松轩不自在地动了动:“……你那是什么眼神?”
  “怀疑你的眼神。”谢墨支着胳膊看他,“乔松轩,你给我句实话,你对于庄王通敌叛国之事,是真的毫不知情,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诗经·采薇》
  第66章 如晦
  “通敌……”乔松轩的眸子蓦地瞪大了,直接蹦了起来,“不是!我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幸亏成蹊将人赶得远,否则他这一嗓子绝对要引来人。
  谢墨按着他的肩膀:“你先别激动。”
  “什么叫别激动?你们早就知道吗?为什么不来告诉我?是觉得我会和庄……会和谢檀同流合污、通敌叛国吗?!”乔松轩狠狠踹了一脚马车车壁,“你和奚砚都是这么想的?!”
  “你误会了。”谢墨顺着他的气,“之前的确有端倪,但我们一直分不清究竟是宣王还是庄王,几番查证才敢确定,你今天送来的这个消息,才算是定海神针,彻底把他钉死了。”
  乔松轩胸膛起伏着:“……居然是真的?”
  “真的。”谢墨微微蹙眉看着他,“我们不是怀疑你,只是你也明白,兹事体大,稍微有个风声出去就是万劫不复,打草惊蛇会有什么后果,谁都无法保证。”
  “那你还走?这个节骨眼。你是不是没和陛下说过?否则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你走?!”乔松轩瞪大了眼睛,但见谢墨笑而不语的神情,又低下了声音,“还是说……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谢墨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小心些,庄王现在怕是要撕破脸了,你如今南下又北上只为传递消息,落在他耳朵里怕是不大好,你注意保护好自己,万万别让他伤害了性命。”
  “他应该也不会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他越说声音越低微。
  一个人,连自己的国家都能够背叛,连自己的同胞安危都能够弃之不顾,现在再说“不会丧心病狂”,怎么听怎么觉得嘲讽。
  这种人已经没有了最低线的道德廉耻,他能干出来什么,又有谁能够保证。
  乔松轩抱住头:“怎么会这样……”
  谢墨无言地看着他。心底也有个声音在问,是啊,怎么会这样。
  明明、明明之前在敬书房的时候应该还不是这样的,明明他们小时候都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谢墨会在冷宫等着带着桃花酥来看他的奚砚,两个人谈天说地、好不快活;谢桥从不把弟弟们放在眼里,每次读书都是傲倨又冷漠;谢栩心思深重,但也不现于人前,纵然是面对他二哥也能摆出几分温柔笑脸;谢檐性子最为温和,每每拉着他五弟六弟跟着谢栩一同赛马骑射;谢檀虽然性格张扬些,却不是谢桥那般令人生厌,反而松快了气氛;谢杭则是最闷的、不爱吱声,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哥哥们身后。
  明明当时都是性格迥异却本性纯良的少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谢桥逼宫弑父、囚禁后死于亲弟之手;谢栩谋杀兄长、算计弟弟、最后又死在弟弟们联手的算计里;谢檐为兄杀兄、遁入空门,青灯古佛了此余生;建衡帝一脉就剩下谢墨他们三个,现在谢檀通敌叛国,窥伺神器……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还如何转圜,又如何顾念昔日旧情。
  谢墨随之叹了口气,心道或许他们之间本无旧情。
  乔松轩抹了把脸站起来:“行,消息我带到了,无论如何我都得去一趟梁州,我尽可能帮你们拖着,拖到你回上京城的那一日。”
  谢墨眼角微微一抽:“如此,辛苦你了。”
  乔松轩整理了下衣着,看上去不像是崩溃过的模样,一面从桌子上捞了酒杯起来,往嘴里灌了好几口。
  “看起来没什么吧?”乔松轩扯了扯唇角,露出个艰难的笑容。
  “没什么,挺像喝开心了的。”谢墨安慰他,“别逞强,注意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王爷,希望你也是。”乔松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我们都能平安地在上京城再会。”
  乔松轩翻身上马,带着那队随从继续赶路,谢墨从马车里出来,遥遥望了一眼天空,乌云密布,似乎又要下雨了。
  谢墨叉起腰唤来成蹊:“还有多久能够到滨州。”
  “三日左右。”
  “三日。”谢墨重复了一遍,缓缓笑开,“真快啊。”
  三日后,上京城难得晴天。
  那日清早,又到了上朝的时辰,奚砚换上官袍,拿着笏板,经过铜镜的时候瞟了一眼,发现领口有些歪斜,于是停下来正了正,洁白的衣领交叠着覆盖在胸前,一缕晨光正洒在那里。
  他想起谢墨走时候交代的,入夏不要贪凉,夜晚记得关窗。他才走这几日,真的摸清了奚砚所有的小规律,连奚砚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小规律。
  他走过去合上窗,心口闷闷作痛,想起这已经是谢墨走的第十天了。
  算算日子,就是这两天到滨州。
  那窗户在掌心下硌得有些发疼,奚砚松了手,碰上了窗户。
  “大人,是时候动身了。”承端在窗外小声地唤,奚砚应了一声“就来”,拿起笏板快步走了出去。

第66章 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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