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家书


  “谢墨。”已是夏末,为什么雨敲在身上还是那么凉,砭人肌骨。
  他看不清那人的眉眼,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他是回过头的,奚砚知道。
  雨滴落在他的唇角眼睫,谢墨没有动,那条明带就停止了流淌,都在等着他说什么。
  “活着回来,知不知道?”
  谢墨眉眼间紧蹙的褶皱蓦地一松,然后勾起了个爽朗又不羁的笑容,双腿一夹,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冲进了看不见边际的远方。
  等到他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奚砚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上次他来送谢墨,是送到了城外好远的。
  那次是因为觉得他再也见不到谢墨了,所以恨不得跟他再多待一刻、再多一刻。
  这次……
  这次他希望用不靠近、不接近,来换谢墨的不舍,这样,他就会回来了。
  一定会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家书
  花影交错,承端揣着请柬站在门口:“大人……”
  奚砚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不去。”
  承端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看见成蹊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将他瞅着。
  承端晃了晃:“第五封了,第五封请柬了。从王爷走后到现在一共两个月,几乎每十日,庄王殿下就要寄来一封请柬,说大宴宾客,就连皇上都去过一次,大人一次不去,我这不也是担心大人安危吗?”
  “担心有用?他能去才怪吧。”成蹊把他拨到一边,“大人,王爷来信了。”
  这次门应声而开,奚砚从成蹊手里拿过书信,捏了捏,很是分量的一摞:“又这么厚?”
  “是越来越厚。”成蹊笑,“王爷挂念您呢,我和承端就不打扰您了,小的告辞。”
  他装模作样做了个退下的动作,拉着承端就跑了。
  天气渐渐凉起来,奚砚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郁结在胸的闷气遣散了些,他回到书房,把那“越来越厚”的信笺拆开,从中掉出好几封信纸。
  ……估计是攒一堆儿一起发的。
  奚砚有些无奈地想着,但唇角弧度已经压抑不住。
  两个月了,谢墨带兵出征两个月,几乎天天都写信,打仗就空闲时候写,不打仗就更啰嗦,这么多的信一天天发太过于疲累将士,于是英明神武的摄政王就攒着,攒一堆儿大概七八天了,连带着军情一起发回上京城。
  谢墨信里什么都说,越这样奚砚那颗心才能越放在肚子里,就比如奚砚刚打开第一封,眼瞧着一开始字还算是规矩,写着写着就开始不着调,最后一笔勾掉,下面大大地写着——谢明妤来揍我了!
  “北戎这地儿真不是人待的,风餐露宿的,现在居然还有下雪的预兆,多可怕,上京城应该才夏末秋初吧。我觉得我人都快被冻裂了,也不知道皇姐怎么待住的,莫非有什么绝学?待我——谢明妤来揍我了!”
  告完状又继续写。
  “好吧,我若回去时沧桑了太多,你可不许笑话我。上京城不愧是大雍都城,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繁华迷人眼……你说战事平定,我把谢煜那小子诓过来住几天,他知道除了上京城那舒舒服服的温柔乡以外,还有这般地方,是不是就更亲政爱民了?”
  “奚大人,想你了。北戎晚上可冷了,怀里没个人冷飕飕的。唉。但本王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随随便便让旁人进我的帐,只好让晏时悟灌了个汤婆子抱着,聊解相思之苦吧。”
  “汤婆子不如你,你软还香,还会给我念诗,汤婆子除了暖以外什么用处都没有。”
  “……但你没有汤婆子暖和,回去得给你补补身体。”
  谢墨碎碎叨叨起来没个完,隔着千里之外,奚砚却好像能通过这些琐碎的字句看到冰冷刺骨的北戎一线,看到谢墨在战场上尚且安好的身影,如此一来他就安心了。
  军情自有渠道直接通报朝廷,奚砚作为丞相,获得的都是最新情报,谢墨也知道,于是这些事不在家书里面讲,但字里行间都是遏制不住的高兴,奚砚知道,北戎战事很顺利。
  谢明妤巾帼不让须眉,是个守惯了北戎的主儿,对于北戎的调兵遣将、习性习惯都了如指掌;晏时悟一身从谢栩那里当暗卫时学来的本事,无论是明的暗的都玩得通,常常谢明妤带人在前方作战,晏时悟带着一队轻骑悄没声地就从后面包抄,然后连锅端地包了饺子。
  更不用说谢墨带的一堆东方军,东边很少打仗,打仗也都是水军,东方军多少年不上战场了,但有赖于统御有方,这些年都不曾懈怠,于是听到这次上战场的机会,个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
  奚砚说着这些消息,谢煜神情也松快了些。
  “前线无恙,朕放心许多。”
  “不见得。”奚砚却不同意,“北戎苦攻不下,陛下觉得,若他们想突破,接下来会从哪里下手?”
  谢煜的神情又收敛回去:“……上京城。”
  “庄王怕是忍不了多久了。”
  谢煜看了他一眼:“老师若是庄王,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奚砚伸手捋着被风吹乱的宫灯:“……最骄傲、最快意,也是最疏漏的时候。”
  谢煜沉默片刻:“乔松轩还没有消息吗?”
  “谢檀势必知道了乔松轩对他有所察觉,他现在回到上京城便是瓮中捉鳖,局势对他并不利,保命才是正道。”谢煜懊恼地撑住头,“要不朕下一道旨意,让乔松轩留守梁州不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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