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变数


  “晏时悟回京了。”
  谢檀手微微一顿,随即放下了。
  晏时悟而已,皇帝没有下诏,他公然回来便是意图不明,且他在京中兵权已消,回来能干什么?白送他一条命吗?
  谢檀拎起筷子,心情颇好地吃了几口。
  面前舞姬已经开始跳起了舞,其乐融融、觥筹交错,大殿里的暖香令人沉醉又惬意。
  好戏还没开场呢。谢檀戏谑地想。
  “给你,揭下面具的药。”宫外一角,殷杏潭将小瓶塞到谢墨手中,想了想又在对方抽手之前按住了他的手腕,“如今和你的计划不一样,奚砚还在滨州等你,你惜命些。”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谢墨笑了两声,“我会努力重新站到他面前,殷大人,谢了。”
  殷杏潭摆了摆手,眼睛倏然直了。
  谢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道上一片空寂,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了承端?”
  一辆马车乘着夜色一路进了皇城,里面的人一亮腰牌,当即被侍卫放行,待到里头,里面的人穿着大氅下车,理了理衣襟,直直冲着歌舞升平的长阳殿走去。
  “下一位——”
  “吱呀——”
  宦官宣读贺礼的声音被开门声打断,谢煜疑惑抬眼,顿时愣在当场,就连谢檀都下意识撑住了桌面,一错不错地看着来人。
  两侧高大的殿门推开,本该深处千里之外的奚砚身着官服、头顶发冠,孤身一人站在门外,背后是无边夜色,他凛然一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龙椅上的那个人。
  柏澜玉交握的手一顿,唇角微微抿起。
  空气仿佛凝固,奚砚提步,一步一步走进了殿内。
  他长揖一礼:“微臣来迟,请陛下恕罪。”
  第79章 变数
  满堂皆惊。
  谢煜怔怔地看着他,奚砚不是个这么没分寸的人,如今他忽然出现在上京城,整条回京路线隐秘得令人胆寒,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了这里。
  奚砚缓步行至阶前,微微扬首:“陛下,生辰喜乐。”
  “多谢老师。”谢煜当即回过神,给左右递了个眼神,“赐座吧。”
  奚砚神态自若地谢了恩,坐下时承端埋首给他斟酒,余光里顺公公小步子倒腾得飞快,眨眼间就挪到了他身边。
  他询问道:“陛下有疑,问奚大人怎么就回来了呢?”
  承端倒完了酒,将它放在奚砚的掌心,猫着腰退下了。
  奚砚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没有多言。
  一旁的顺公公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
  半晌,奚砚不知看到了什么,短促地轻笑了一声,又轻又快,顺公公都以为他听错了。
  好问题啊,怎么就回来了呢?
  奚砚二指夹住酒杯,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缓慢转动着,他还记得那天,天气难得的好,小厮们搬了把椅子让他坐在海边赏景,海风徐徐吹过面颊,仲春的风已不再料峭,他眯着眼睛,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要回上京城。
  承端和成蹊险些跌到海里去。
  “大人?”
  “滨州不是我的家,上京城里依旧有我的使命、有我的命数,我要去做个了结。”奚砚睁开眼,眼底是一派清明,他不是在胡说,更不是一时兴起,“成蹊守在嘉王府吧,承端跟我回去。”
  “大人,且不说陛下想不想让你归京,单说现在上京城的势头,您回去十分不利。”成蹊算给他看,“前几日乔少卿归京,据说遭到了好几拨暗杀,显然是庄王已经打算鸡飞狗跳、落井下石,连自己的表亲兄弟都不顾了。这是外面,里面的话,近日都说陛下年幼,朝政之事有心无力,推举新的摄政王之风蠢蠢欲动。”
  “晏将军不知何时回到北戎边境,北戎又蠢蠢欲动,现在形势大部分倒向庄王殿下,您……”
  承端捏了捏他的袖子,成蹊即刻闭住了嘴。
  他说的这些,他知道,奚砚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说,奚砚或许,就是在等这样的一个机会。
  奚砚算得很清楚。他不走,谢檀永远有顾忌,那么他不妨顺了谢檀的意,且看看他到底背后有多少张底牌。
  “乔大人那边返京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乔大人还是很谨小慎微的,躲过了几次,对方见着失去了先机,便也不好再动手了。”成蹊蹙眉,“大人,您当真……”
  奚砚抬了抬手:“我意已决,不必再劝。”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奚砚沉默了。
  成蹊心底往下一沉,再想劝几句,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止住了,只留下了无尽的静默。
  他之前以为,奚砚之于他家王爷,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所以遭到了背叛亦或是欺骗,谢墨会暴怒,总之,奚砚对于谢墨而言很重要,但那种重要感在奚砚身上却没有那么明显。
  现在他知道了,那是因为奚砚性格至此,他内敛沉默、喜怒不形于色,才让人觉得似乎在他眼里,谢墨根本没那么重要。
  其实根本不是的,他见过奚砚看到谢墨尸体时那一瞬脸色的苍白,见过他多日的沉默不语,见过他守灵之时日日夜夜都陪在那漆黑的棺椁旁,寸步不离。
  谢墨是奚砚在束缚宫墙里唯一能够代表自由的烟云,他是渺远的天空,是振翅的蝴蝶,是波澜壮阔的汪洋。

第79章 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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