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幕后162


  谢墨哪可能放人走,一把攥住了奚砚的袖子:“你听我说。”
  奚砚步履没停,反手一剑险些给谢墨捅了个透心凉,他脚步一刹,那袖子就在他指尖行云流水地抽走,仓促间他看见奚砚盯他的那一眼,瞬间就被奚砚眼底的悲戚激得溃不成军。
  那悲戚像是天空下浓重的云层,密密麻麻地盘桓在他的眼底,比当时出殡那日还要浓重,阴云密布下,良久都凝不出一场瓢泼的雨。
  奚砚红着眼眶转身,抓过傻了的承端,大步流星地离开。
  “王……王爷!是王爷吗?!是王爷啊!!我没看错啊!!!”
  回过神来的承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不知道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抓着奚砚的手腕语无伦次。
  “怎么是王爷!他没死吗!?他没死是不是!!他回来了是不是!!您怎么不等等他——”
  奚砚猛地停住脚步。
  谢墨在他背后也停住脚步。
  夜凉如水,宫内甬道上还有柏氏府兵点着的火把,影影绰绰将半天夜色照得摇曳,广袖下是奚砚紧紧攥住的拳,他隐忍到肩膀都在颤抖。
  承端目光逡巡了一个来回,明白了什么,当即闭上嘴跟只小鹌鹑一样,快步离开了他们两个。
  谢墨的脚步轻轻响起,一步、两步,短短的路程却仿佛走了一辈子那么长,然后他才来到奚砚的身后,高大的背影拢着奚砚愈发清瘦的身体,奚砚闭着眼,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身后风声一抖,应该是谢墨解了大氅,果然,下一刻温暖就覆上他的后背和肩头,谢墨接着给他披衣的动作,连带着把人一起收进了怀里。
  “你瘦了好多。”谢墨在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
  短短八个字,让什么准备都做好了的奚丞相瞬间溃不成军。
  泪水一颗一颗落下来,他哭得无声无息,薄唇却被自己咬紧了,眼瞧着一滴一滴落在甬道上,像是鸿爪雪泥,转瞬没了踪迹。
  “我不是故意的,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只有我回来,不是我设计的。”谢墨叹息似的在他耳边轻声解释,似情人呢喃,“谢煜那小子……多亏你教得好。”
  他最后领了朔望月走出深宫、走出上京城的时候,是真的没想过会活着回来。
  朔望月解药只有十枚,日复一日的消耗下去,果然在腊月见了底,当时战事还算顺利,他递了军情折子上去,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批复,大概是讲诸位将士辛苦了之类的。
  但那次又有些不同,八百里加急的圣旨秘密传到边境,点名了只有谢墨一个人能看。
  谢墨以为那是一道催命符,来叮嘱他战事平定别忘了从容赴死,结果打开时,看见小皇帝俊秀的笔迹,他确实愣住了。
  小皇帝一手好字全然承自奚砚,风骨仿了七八分相似,因此谢墨看信的时候多少带了些私人喜怒,阅读起来也没那么愤慨。
  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朕的确不喜欢摄政王,但朕还算喜欢七皇叔。
  少年人有些傲倨的表情跃然纸上,谢墨第一反应是想笑,觉得这小子莫不是发了什么癔症,忽然说这些肉麻的话,还让人怪不好招架的,倒不如像之前那样勾心斗角,他还知道他意欲何为。
  火舌舔上信纸的时候他还没觉得什么,余光里瞟到枕下谢煜送他的那把匕首,灵光一现,他瞬间蹦了起来。
  那把匕首很漂亮,刀柄做了很繁复的花纹,他之前从不曾仔细看过,现在掂在手里,仔细把玩才觉得这刀的不同寻常来。
  这刀有点轻。
  他忍住心脏的狂跳,叫了一句:“晏时悟。”
  晏时悟撩开帘子进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谢墨忽然就忘了要从哪里开口。
  半晌,就在晏时悟以为他叫错了人,谢墨手一松,那把匕首重重地摔在地上,刀柄应声断裂,从里面咕噜噜滚出来一只小木瓶,晏时悟还没来得及笑话他,就如同被人抓住喉咙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谢墨指着小木瓶:“……你认得,是不是?”
  “朔望月的解药。”晏时悟眼眶瞬间红了,“终身解药,你哪里弄到的?”
  这次轮到谢墨有口难言了。
  “这把匕首是父皇私藏的,据说锋利无比,见血封喉。朕想要了几次,他都说过于危险,让朕不要擅碰。如今这把匕首,朕送给七皇叔。”
  谢煜的神情历历在目,现在想来他说的根本不是匕首,而是朔望月的解药。
  这枚解药是父皇自己藏起来的,他跟朕说,如果把解药还给你,那么你必定会是锋利无比、见血封喉的一把刀。朕其实索要过几次,但都没有结果,如今朕大权在握,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你。
  刀锋既可以朝着别人也可以朝着自己,是藏锋还是让它用在该用的地方,只在君王博弈一念。
  他的父皇乃至建衡帝都决定藏锋,只有他、这个少年天子,还是决定拔刀出鞘,用在该用的地方。
  晏时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算他有良心……那你要不要告诉奚大人??”
  谢墨呆了呆:“我信都寄出去了!!!”
  “什么信?”
  谢墨:“……”
  绝笔信。
  他已经能想到如果日后还有机会见面,奚砚能怎么抽他了。

第83章 幕后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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