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和离


  谢墨指尖顿住了。
  下一刻,他猝然伸手环住了奚砚的腰身,像一只狼崽忽然扑到了温柔乡里,用力地嗅了几下后,他忽然开始动手,去解奚砚腰间的腰封。
  奚砚被他这一套动作唬得忘了回应,回过神来,谢墨已经扯开了他的外袍,探着头往里钻。
  如今已经开春,早就没冬日里穿得那般厚重,谢墨鼻息喷洒在腰腹上的时候,奚砚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这是他们清醒下最贴近的一次。
  谢墨双目发红,声音都被奚砚的外袍拢于衣带之下,奚砚吃不准他想到了什么,不敢贸然安抚,只好伸手梳进了他墨色的长发里,一下、一下地柔软着他的情绪。
  只是谢墨在他腰侧叼了一口的时候,奚砚是真的险些把他扔出去。
  可他再也没有动作,闷闷道: “奚砚。我告诉你实话。”
  “我从谢栩临终让我做摄政王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有善终。”
  奚砚梳理他长发的手指一顿,猝然瞪大了眼睛。
  他的声音瓮声瓮气的,缓缓道:“古往今来,没有哪个摄政王能够安然无恙地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或被皇帝杀,或杀皇帝,从未有名垂青史、歌颂千古的摄政王。”
  “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天子是天定的一国之君,辅政大臣无论如何也是臣子,可摄政王不同,那是明明有继位血统、却没有继位资格的可怜虫。”
  谢墨指腹在他腰侧缓缓打圈,道:“你知道为什么谢栩他们都是名字从木,只有我是名字从土么?”
  奚砚攥了攥手指:“为什么?”
  “因为五行木克土。看,父皇为我赐名,说思念我,其实还是忌惮我的眼睛,剥夺了我和正常皇子一样,光明正大行走在宫墙下的资格。”谢墨缓缓退出来,盯着他的眼睛里有着那双被人视为可怖的、不祥的蓝色瞳仁,“所以谢栩毫不担心我会上位,他知道我永远没有那个资格。”
  奚砚没去管松散的衣裳:“谢墨……”
  “奚砚,我今天不妨把话跟你说明白。”谢墨替他揽上了外袍,手指顺着布料滑下来,“我知道我身份尴尬,也深知谢煜对我的忌惮。你今天告诉我,你所作所为是为了我,说真的,我就算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但说没有动摇,是不可能的。”
  奚砚垂眸,他就知道,他表现得再情真意切,他们之间的信任这许多年来还是太稀薄。
  “谢谢你,无论真假。但我也想告诉你,若这件事情真的为真,你不必再那么做。”谢墨道,“你不必委屈自己去必须要向谢煜低头,他不配,柏澜玉不配,谢栩更不配。”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得清清楚楚。哪怕搭上性命,我不会姑息。”
  “谢墨。”奚砚打断他,“为什么?”
  你要为了我拼上一切,哪怕不惜性命。
  若说你从来不曾想害过我的性命,我相信。毕竟他们年少有情谊。
  但搭上自己的性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就当,这条命终究要有一死,我宁愿把这条命送给你,也不想便宜了他们。”谢墨笑得桀骜不驯,“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教我读书习武,让我有了立身之地,这是恩情,要还。所以把命还给你,谢栩那一家什么都别想得到,是我赢了。”
  谢墨定定地看着奚砚:“这样,九泉之下,我见到娴母妃,也可……”
  奚砚猝然伸手,将他按进了自己的怀抱里,谢墨怔愣一瞬,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抬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无论为了什么。谢墨想。
  起码他终于等到了一个两个人毫无芥蒂的拥抱。
  “不说这些了。不说了。”奚砚顺着他的后颈,像是在安抚炸了毛的野猫,“你会长命百岁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谢墨讽刺地笑笑。
  灯火模糊了他们的身形,奚砚深深地吸了口气,掩盖了鼻腔里泛上来的苦涩酸意。
  奚砚揽着他:“谢煜这件事,你让我自己处理。”
  谢墨不语,只是攥着他紧了些。
  “我是他老师,而且是我被下了毒,于公于私我都要问清楚。你相信我,我自有分寸。”奚砚想了想,“你不要贸贸然拘着他,皇帝不在,朝堂动荡,总归不安稳。”
  谢墨缓缓松开了他:“……你若真想去,我不拦着。”
  “但那小子势必没有好心,你自己小心些对付他。”谢墨嗤笑一声,“谢栩的儿子,能是什么好货色。”
  “你放心。”奚砚郑重道,“你放心。”
  他倒是也想放心,谢墨腹诽了一句,忽然间,奚砚的手指又抵了上来,在他的喉结处略微手重地揉了揉。
  “谢墨,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或许需要多一些信任,你觉得呢?”
  谢墨喉结滚动了下:“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诚意。”
  “那等我给你更多的。”奚砚笑笑,“这件事情结束,我会给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和离
  谢煜抱膝坐在床上,幽冷的月色打进床里,照亮了他面前的床铺,小沙弥转着佛珠默默无语地陪在他身边,像是一个影子人,见到奚砚来了,站起身施以一礼。
  “奚施主。”
  “有劳小师傅了。”奚砚还以一礼,瞥了眼已经放凉了的饭菜,“陛下没用点吃的吗?”

第49章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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