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天199

　　太宰会被杀死。
　　而且，绝对不会死得太轻松。
　　□□折磨，只是最基础的范围。
　　最可怕的，是那种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心理折磨：来自亲近之人的背叛、被贪婪与欲望所吞没包裹的绝望、被无尽地诉说着【未来】会永远这样重复下去一无所有的恐怖——
　　难道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恋人也会遭受到同样的……苦难吗？
　　绝对不可能。
　　维特飞快地收拢起所有的黑雾，瞬间就从歪歪扭扭的人型缩成了一个只有半人高的纺锤茧状。原本有些缥缈的雾气，此刻已经浓郁得几乎要化成固体，微微颤动着，看起来蓄势待发。
　　“已经到了不管不顾，准备直接撕开这个世界的地步吗？”邪神笑嘻嘻地出手骚扰对方。
　　哪怕在触碰到黑茧的瞬间，他的身体的一部分就被雾气吞噬了，也毫无停止的意思。
　　“不行哟，殿下，您这样也太心急了。”
　　就像是看到亲友染上恶习、误入歧途的普通人一样，奈亚拉托提普的脸上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他侧过身，轻松地躲开对方比之前软弱太多的还击。
　　现在，维特的全部力量，除了放在「撕裂世界」上之外，还有一部分固定不动地留在住所里守护着太宰治，至于剩下来的，就只有最低限度的自保能力。
　　奈亚同样深知这一点。
　　他戏弄般地搅弄着黑雾，扰乱着维特的集中力，那些隐忍不住时痛苦的低呼声，就是他最好的伴奏曲。
　　同时，他还指了指趁乱跑开和罗玛尼汇合在一起，此时正满脸紧张，朝这边不断张望的藤丸立香，
　　“话说回来，您难道就要这样，丢下这两位不管了吗？”
　　“……”
　　当然。
　　虽然这样做着实有些残忍，但对于现在的维特来说……放弃其他人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应付完眼前的事态之后，还能有所余力的话，他一定会尽全力去保护对方。
　　可现在不同了，太古三柱神的三分之一……三百多只物理法则截然不同的分～身，这力量实在是太过庞然。
　　维特打不过对方。
　　所以他没有办法来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太宰治就是绝对优先于其他人的存在。
　　【恋人】＞【除他之外的所有一切】
　　这句话，就是维特所信奉的真理。
　　不管是昔日的友人，还是未来的救世主。
　　哪怕是世界上剩下的七十亿人，哪怕是这颗星球本身，哪怕是维特自己，也都一样。
　　无论什么，都不能和他的挚爱相提并论。
　　“六……”
　　衣衫褴褛的阿比盖尔手中，忽然出现了两把半身高的黑铁钥匙。
　　她以那两把钥匙为支柱，跪在「门」内，开始向犹格·索托斯祈祷，“……N'ghaa n'nghai……蔷薇之海的尽头，穷极之门正是您的居所……父亲啊，请赐予我力量——”
　　“这样吗？”
　　奈亚暂时停下了攻击。
　　他不无恶意地扭过头，瞥了一眼迦勒底二人组，“您会这样选择，鄙人真是一点也不奇怪呢——毕竟，会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正是这位藤丸立香，以及他的从者美狄亚小姐呢～”
　　“……”
　　美狄亚……么。
　　维特有些晃神地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吗。
　　“要知道，哪怕是鄙人这样的存在，也是有一套自己见客的矜持礼节呢，”
　　奈亚拉托提普对着藤丸立香笑了一下，对方立刻一脸警惕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如果不是他们用了极其特殊的召唤术找上门来，开口就提出了这样条件优渥、实在让人心动不已的赌局……鄙人现在，估计还在修整被维特殿下您，”
　　他舔了舔唇，忽然换了个十分色～情暧昧的口吻，“——玩弄坏掉的那几具身体呢。”
　　“……”
　　维特极其嫌恶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他随后就从对方刚才说出的所谓“赌局”联想到了其它方面……
　　原来是这样，是迦勒底为了消灭身为Beast候补的自己，而特意准备的陷阱吗？
　　其实，站在守护者的角度，维特完全可以理解迦勒底这样的行为。
　　或者说，他本身就希望能被消灭掉。
　　尽管维特也不知道能鏖毁自己的方法是什么，但作为集结了众多人类与神明的从者的迦勒底，那来源于无数的可能性中，一定会出现专门克制自己某个存在。
　　可是……
　　他恼恨而困惑地想。
　　为什么……要把太宰牵扯进来！
　　……
　　伴随着一声巨响，美术馆的天顶被两尊神祇之间鏖战的力量整个掀了起来，名贵的画作与雕塑损坏不计其数。
　　“五……”
　　阿比盖尔躲在无法被触碰到的「门」之内，宛如摇篮曲般轻声呢喃着。
　　若不是她身在不同的空间之外，别说会被双方的力量波及到，光是维特就不会放过她……！
　　与此同时，一种美丽而宏大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了。
　　就像是发芽的种子一样，从维特以自身为养分的黑茧中，抽出了一点稚嫩而脆弱的生芽。
　　但是下一秒，那一点仿佛会被人随手摧折的嫩芽，瞬间分化出无数条极长极高的，宛如没有尽头尾端一般的根系与枝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