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七天232

　　“我在汲取太宰的喜悦，作为供给自身的养分。”
　　维特冰冷地审视着他。
　　如果不是极善于揣摩人心、又足够了解其性格的太宰治，其他人恐怕根本就看不出这凛冬冰封之下潜藏的沮丧，
　　“但我也有在反省：就像是现在，太宰这么难过的时候，如果我还任性地继续逼迫你马上振作起来，就真的太过分了。”
　　“至少这一次，应该安静地陪你一会儿吧。”
　　太宰治听完他这一番话之后睁大眼睛——显然并不是因为维特的本性暴露而惊讶失措，因为他随后就坐起来，往那边蹭过去，面上带着一种已经掌握一切的了然，
　　“这样啊，虽然之前就有所察觉，”
　　此刻两个人额头相贴，交换着彼此的体温，脸上表情一分一毫都不容错过。
　　“——维特终于要放弃继续装傻了吗？”
　　“……才不是装傻。因为被这样扭曲又糟糕的我爱上已经是非常不幸了，我只是想让太宰过得舒心一点。”
　　维特闷闷不乐，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开始指责他，“对了，这么说的话，你明明就看出来了吧？！难道说，一开始就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吗？！太宰！”
　　“怎么会呢，”
　　事实上，的确是在看维特笑话的太宰治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过关了，但他思考着思考着，眼睛就转到面前脸颊气鼓鼓的恋人身上，给自己上了个魅惑debuff，不知不觉就把实话说出来了，“都是因为维特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总觉得不管自己做出什么事情，都会被慈祥的老爷爷全部原谅的样子……啊。”
　　糟糕。
　　太宰治心虚地看着面前被气到连眼睛都变成黑金兽曈、年方一万三千岁的恋人，感觉自己好像戳到了对方最不能提起的痛点。
　　他下意识地将上半身后撤，竖起双手挡在身前，用上了平常做错事情时撒娇的口气，软绵绵地小声道歉，“维特，原谅我嘛，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唔！”
　　然而太宰治忘了，现在的恋人已经不是那个会假装自己被他几句甜言蜜语糊弄过去，说声“那，就这一次哦”就轻飘飘放过的小甜饼，而是刚刚卸载了“冠位恋爱脑”补丁的黑化版本。
　　“不，我看太宰演戏演得很开心嘛，”
　　维特直接伸手捏住对方的脸颊软肉往两边扯，由于太宰治现在，已经不是当初还有着婴儿肥可供蹂～躏的十八岁了，直接被可怜兮兮地扯出两朵泪花。
　　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要撒手的意思，反而皮笑肉不笑地朝他开口，“这样的话，我不陪你一起演下去岂不是都有点可惜了。”
　　太宰治：QAQ
　　“比如说，我这种慈祥的老·爷·爷仗着自己多活了那么几年，就来哄骗我们青春正茂的治酱谈恋爱，嗯？是不是太过分了？治酱，你自己说呢？”
　　这三个问号简直一个比一个沉重，一个比一个咬牙切齿，太宰治听完之后，感觉就连自己的肩膀都要被这种致命问题压得抬不起来了。
　　他只好努力让自己Q版化，试图引回恋人的怜爱之心，“好疼疼疼……维特轻一点嘛QAQ我错了我错了亲爱的一点都不老……！”
　　如果是之前的维特，估计已经开始一脸心疼地吹吹气，帮着太宰治揉揉脸什么的……但是现在的他只给了一声冷哼，大发慈悲地松开手。
　　“现在后悔也晚了，哪怕太宰有一天突然觉得我不适合你，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即使是面对梨花带雨（？）的爱人，他也完全没有被对方的套路给带偏，更像是开启了什么非常不妙的机关。
　　只见他的指尖落在太宰治因为脸颊被拉扯而生理性洇红的眼尾，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怜爱，轻柔地抚过那层脆弱的皮肤，
　　“你要是敢分手，”维特说，后半句话湮没在他的爱人那微卷鬓发的耳畔，“我就……”
　　“（抽泣）”
　　“……尽管哭吧，别想着假哭我还会去哄你。”
　　“（抽泣抽泣）”
　　“你现在每多哭一声，等今天晚上任务结束回家以后，我就让你一模一样地再哭一遍，”
　　维特瞥了眼太宰治打着石膏的手臂，眼里的情绪是心疼、愤怒以及情～欲混杂的高涨如潮，像雨季蔓延在灌木丛里的蛛网，为自己的爱人画地为牢，
　　“也不用担心会再次伤到手，我会好好地把太宰给‘固定’起来的，”
　　太宰治（虚假的）抽泣声一顿，接着就哭得更加洪亮了。
　　维特：？
　　……
　　“前几天，在织田作去外地出差之前，我带他来过这个地方。”
　　暗绿色的冬青树丛拥拥簇簇，艳红的小果实玲珑地点缀其中，站在高处的台阶上向远方眺望，就能轻易看到在灿烂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维特收回目光，走到一处位置稍微偏远的大理石墓碑前。
　　太宰治松开他的手，蹲下来擦拭碑上的灰尘，“这是我的失误，我的愧疚，我的朋友。”
　　“啊……是作之助的墓。”
　　维特站在他后面，刚好能越过太宰治的肩膀，看到那大理石墓碑上所篆刻的名讳。
　　“……他和孩子们都想起了那段糟糕的回忆，于是托我和你说声谢谢，”
　　太宰治凝视着墓碑，如同在凝视着那个脱胎换骨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