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天【正文完结】247

　　“哼，真是不中用啊。”吉尔伽美什讽刺道，“所谓情爱之事，说到底也不过是杂修们互相杀死、吞噬彼此的食欲罢了，沉溺于这种东西，难怪会越来越无用。”
　　“食欲么，按照这个说法的话，我可就是霸王餐的典型了呢，”太宰治把玩着手里的药瓶，窗外越发浓郁的黑雾映在他眼中，让那原本温和的鸢色如今晦涩难明，“说实话，维特的滋味就很不错，每一天都让我更加地……想要离开他了。”
　　“杂修的想法与本王无关，”吉尔伽美什嫌恶地扭开头，就差在脸上写着“拒绝狗粮”四个大字了，“这些话留着给那只疯狗听……来了么。”
　　“为什么？”
　　有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太宰治低下头，却没看到只看到一个大约四五岁左右的小孩子，正用藕节一样嫩生生的小胳膊笨拙地扒在病床床沿。
　　那张已经初现日后风采的漂亮脸蛋上还带着软乎乎的婴儿肥，他吸了吸鼻子，伤心欲绝地质问，“是我对太宰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要离开我？”
　　太宰治：……
　　吉尔伽美什：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知道维特变成小孩子的原因，估计是因为力量不够稳定却又着急要来见他的关系……
　　但是这样小小的恋人真的好可爱呀～
　　“维特对我很好呀，”
　　碍于腹部的枪伤，太宰治只能遗憾地放弃把人抱起来再揉一圈的打算，转而伸手戳了下那肥嘟嘟的小脸蛋。
　　但他的动作轻得像是怕把人戳散，说话的语气也放到前所未有的柔和，仿佛整颗心都已经被幼崽状的维特给萌化了——尽管这丝毫不影响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像穿胸之刃一样绝情，“是我的问题。”
　　“因为我是人类，从最开始和维特就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会这么说……？”
　　幼维茫然地望着病床上的青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睁大眼睛，大概是因为心理年龄也被一起缩小的关系，盈亮的泪光很快就聚集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我杀害了人类的关系吗？”
　　“对不起太宰，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是因为那个人伤害了太宰，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原谅这样的存在！”他抓着太宰治的被单，用力到甚至将布料上攥出了一道道褶皱，“但是我不会再做了！只要太宰好好的，我一定会很听话的——”
　　“做不到。”
　　“……诶？”
　　“做不到呢。因为我是人类，寿命有限，更不用说死亡正是我期待已久的终点。”太宰治平静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被分开的一天。”
　　“不会分开的！我会和太宰一直在一起！哪怕是死亡也……”
　　“但维特和我不一样，你本来是不用死的。”
　　他垂下眼睫。
　　“讨厌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类，却不得不勉强自己表现出友善；从未被伦理道德所规范，却不得不委屈自己来习惯这一切。”
　　“原本可以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所束缚的你，如今要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填满我活下去的动力。”
　　“甚至这具脆弱的人类的身体，每一次受伤都会让你难过。”
　　“可我全都是心甘情愿的！”
　　维特咬着牙，碍于双方目前的身体状况，他甚至没办法把恋人手上那个碍眼的药瓶抢过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劳而获的，对于我来说，得到的报酬……太宰也爱着我这一点，比这些失去的要贵重太多了！”
　　“即使我一遍又一遍地追逐死亡？”
　　“我会陪太宰一起。”
　　太宰治笑了。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阻拦我呢？”他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这里面也有可能是不死不老的灵药吧？”
　　“吉尔伽美什才不会那么好心……！”
　　“就算是毒药，这位国王大人，应该也不至于会给我那种痛苦而死的剧毒，而是可以让人快乐地离开尘世的好梦吧？”
　　“！”
　　“因为维特自己也知道。死掉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所渴求的爱情，你所渴求的我，死去后都不过只余下几声思念而已。”
　　“……”
　　“所以，”太宰治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要不要先试着分开一段时间？”
　　“不要……”
　　“维特现在已经不受到甜味的诅咒了吧？不如去试试新的人选怎么样？”
　　“不要！”
　　“和我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说下去了！激将法不是这样用的！道歉也不是这样说的！太宰……太宰这个笨蛋！狠心的笨蛋！”
　　太宰治：“哎呀，被发现了吗？”
　　吉尔伽美什：“这是当然的吧，这杂修虽然一脸蠢相，但脑子还不至于空得像伊什塔尔一样。”
　　覆盖着整个国家的雾气飞快地涌进这间病房，幼维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成长起来——
　　他依旧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的。
　　而在身体完全恢复之后，维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抢恋人手里危险的药瓶，却被数把宝具阻拦了去路——
　　“英雄王！”他心里顿时一颤，随即疾声厉色，“你是想被我亲手送回英灵座上吗！！”
　　“怎么？”吉尔伽美什好整以暇地抱胸而立，“当着你家主人的面就只知道装乖巧？连直接张嘴咬过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