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天33

　　维特忍不住伸出舌尖，贪馋地舔了舔左侧尖锐的犬齿，在心里为自己辩白，他不会对太宰做什么的，只是想凑近一点仔细看看心爱少年的模样……
　　或者摸一摸他的头发……
　　好吧最多解开那些缠在太宰手臂上的雪白绷带，替他治愈一下伤口……
　　话说回来，为什么还会被伤在脖子上，这未免也太让人担心了，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
　　万一，太宰的身上还有别的伤口怎么办，如果不亲自看一眼的话……
　　就在维特编着那些连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来当成说服自己脱太宰衣服（划掉）帮他检查身体健康的理由时，太宰治之前拒绝的那些话语忽然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维特忍不住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担忧：
　　万一自己就这么贸贸然地过去，被本来就不喜欢自己的太宰……讨厌了怎么办？
　　而就在这个忧怖之念生出的瞬间——
　　一阵常人不可见的、唯独在维特眼中浓郁到让人生厌的灰绿色湿雾从他的视觉死角出现。
　　它们宛如某种在黑暗中蠕动的触手，又宛如原始混沌中生来本恶的邪秽。
　　那是维特让原初三柱神之一，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的一尊fen身，在地球上彻底陨灭而付出的代价：他的大脑被注入了那尊fen身的力量。
　　虽然能够凭借着维特本身「复活」的职能净化它们，甚至还可以进一步增强自己的实力，但就像现在祛除仍在他腹脏之间苟延残喘的无形之子那样，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维特立刻意识到来者不善。
　　而仿佛就是某种征兆般地，那些肮脏、污秽、令人憎恶的颜色，潮湿发臭的腐败雾气，以一种让人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飞快地蔓延上太宰治的身体。
　　然后，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将那抹包裹在黑色大衣里的清瘦身影，从维特的视野中，半星残渣都不留地彻底吞噬了。
　　“——”
　　维特的呼吸都停滞了，他睁大眼睛，可无论再怎么聚精会神，都只能看到一张空着的椅子。
　　他立刻开放了自身的「品尝」职能——
　　太宰还在那里。
　　但是明明就能感觉到太宰就坐在那里……明明都可以听到他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不是日积月累地代替别人接受折磨，而是在你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时，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份幸福被旁人无情地夺走。
　　“为什么……”我看不到他？
　　而在维特无意识地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一位年轻绅士带着夸张惊喜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应答般地响起，
　　“恭喜殿下，您终于找到了爱着的人类，真是一件值得全世界人类都普天同庆的喜事。但是，这里容许我小小地提议一下，您的行为稍微有些粗暴，毕竟——”
　　接着，大约是因为那具fen身已经彻底泯灭在维特的手里了，说话的声音瞬间从年轻男人转变成了娇俏嗔怪着的电波少女音色，
　　“——人类的心可是很脆弱很敏感很珍贵的呢。轻视恋爱时dokidoki的心情，像父亲大人那样不顾所爱之人的意愿强取豪夺，这种事情绝对不行！殿下要是一意孤行的话，可是会被守护恋心的后辈系小恶魔女主角天、降、正、义的哦！”
　　似乎是感觉到了维特身上忽然爆发的杀意，她又急急忙忙地解释，
　　“人家可没有染指您亲爱的太宰先生噢，毕竟人类的躯体承受不了这些嘛，再说这样做的话绝对会被发疯的殿下连带【】一起杀死，说不定主体都要跟着一起倒霉，真是超——级划不来。”
　　“所以，人家只是把他从殿下您的‘眼中’抹去了而已，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保护您的恋人，人家为了拉您入伙也是煞费……啊！！！”
　　“为什么？”
　　——你还不去死呢？
　　“为什么？！”
　　——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奈、亚、拉、托、提、普！！！
　　维特朝前伸出手去，他的动作非常慢，就像是在突破什么结界的界限一样。
　　一颗沾着人类般深红血液的晶紫眼球，连着新鲜的、丝丝缕缕被生拉硬扯下来的神经血管一起，紧紧地捏在维特的右手中。
　　接着，他下意识看向原本应该是太宰坐着的高背扶手椅。
　　那里空空如也，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但即使如此，维特还是能凭着「品尝」感觉到太宰的存在。
　　太宰……
　　被太宰看到这一幕可不好。
　　真不愧是冠位恋爱脑本脑，哪怕都被折腾到心神欲碎到神智恍惚了，还没忘记给自己立下的“太宰会喜欢的”清纯型人设。
　　并不知道此时的太宰治已经闭上了眼睛，维特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背到身后，才极为残暴地将那颗眼球碾碎成一团血泥。
　　虚空中立时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与此同时，本来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降临己身的太宰治，忽然叹了口气。
　　接着，他带着极度失望的表情，睁开了那双比闭上之前更加冷淡的眼眸，“下不去手吗……看来你的骄傲也不过如此。”
　　“彼此都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维特先生。”
　　作为“准备攻击”的信号而被太宰治丢到地上的变声器，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仓库的地面上，注视着即将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