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88

　　这是裴茉第一次在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安全感。
　　正常情况下，她不会太过麻烦别人，但下一刻，她却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
　　他的外套很长，她披在身上比她睡裙还要长，少年手臂隔着外套，轻松地把她背了起来。
　　刹那间，裴茉感觉到周身都是少年的气息，很干净的味道，仔细闻着，还混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不喜欢烟的味道，但却不讨厌他身上的。
　　茉胳膊搂着少年的脖子，右手里拎着小熊，轻声问：“小哥哥，你多大了？”
　　“十八。”
　　裴茉哦了声：“那是可以学抽烟的年纪了。”
　　一道轻而短促的笑声响起，带着浅浅的气音。
　　少年道：“那你多大了？念小学？”
　　“……”
　　裴茉闷闷：“初中，十三岁了。”
　　“哦。”少年低笑：“抱歉啊，初中的小朋友。”
　　“……”裴茉：“没事。”
　　其实不怪他猜错，裴茉在同龄的孩子里个子确实偏矮，五官也比较稚嫩。
　　下一秒，少年又开口：“不过，十三岁可还没到可以独自夜里出门的年纪。”
　　他语气没有过于管教的意思，像是朋友一样，跟她说：“你挺乖的，但小哥哥需要提醒你，这样夜里一个人出门很危险，如果遇到了坏人，你可能连家都回不去了，知道么？”
　　裴茉认真地回着：“嗯，我知道了。”
　　听她答应的乖顺，少年没再过多对此说什么，背着她安静地往前走。
　　她脑袋戴着帽子，目之所及是少年干净的脖颈和耳后，裴茉瞅了瞅，忽然开口：“小哥哥，你怎么也自己这么晚在路边待着？”
　　她猜：“你是偷偷跑出来抽烟的吗？”
　　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半响，少年嗯了声，声音平静：“算是吧。”
　　裴茉点了点头。
　　这条安静的街走完，在前面一处拐角处，有条小吃街，这时间摊位和顾客已经差不多都散了，只有零星的一两个摊位在，裴茉往一个卖车轮饼的摊位看过去。
　　似留意到她的视线，少年侧头问：“想吃？”
　　裴茉咽了咽口水，声音还带着哭过的鼻音，“我没带钱。”
　　少年回过头，脚下朝车轮饼摊位走去。
　　小摊阿姨正在收拾餐车，站在车前，他问：“您好，还可以买车轮饼吗？”
　　阿姨已经把餐锅刚清洁干净，抬头看了眼出现的又高又帅的男孩子，又瞥一眼他背上只露张小脸的小姑娘。
　　摇了摇头：“同学你来晚了，已经收摊了。”
　　少年看了眼摊车里的饼皮和馅料盒，背上的小朋友没放下，倾身说：“阿姨能帮个忙？我把妹妹惹哭了，还在哄。”
　　说话间，他侧过头，望一眼背上的那张小脸：
　　“小丫头喜欢吃车轮饼，我得买两个，讨好她。”
　　裴茉：“……”
　　阿姨一听，又仔细看了眼少年背上的小姑娘，帽子下面那双眼睛确实红红的，是哭过的样子。
　　这位哥哥态度也礼貌，阿姨心软地答应了，“行，那我就再开火烙两个，不过热锅挺慢，得等一会儿才能好。”
　　少年点头，“好，谢谢您。”
　　在他说完这句时，裴茉以为小哥哥会把她放下来，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背着她，站在摊车前等。
　　阿姨一边搅拌饼皮面糊，一边看向他们二人，好奇地笑问：“同学，你看着是一个挺温柔的哥哥，怎么把妹妹惹的这么可怜兮兮的。”
　　少年目光落在黑圆盘的锅上，淡淡笑了声，叹气道：“我不小心，以后对女孩子还需要再细心些。”
　　阿姨听了，也没再细问，笑呵呵地帮着少年哄她，“小姑娘，你哥哥已经很好了，知道哄你，还知道检讨，一会儿吃了车轮饼，就别生气了哈。”
　　裴茉下巴靠在少年肩膀附近，点了点，“嗯，好。”
　　答应后，裴茉一转眸，从这个角度能看见少年的侧脸，恰看见他唇角弯起的弧度。
　　浅浅的，有点温柔。
　　裴茉睫毛颤了颤，不知为何，一股奇怪的害羞冒了出来，她在少年背上忽然开始变得不自在。
　　下意识攥了攥手里的小熊爪子。
　　不太自然地拎着。
　　而后，少年松开一只手，把那只小熊拿走了，手臂又穿过她的膝弯，背着她。
　　裴茉落空的手心顿了几秒，慢慢蜷上了手指。
　　阿姨还在和他聊天，随口问着长辈一遇见孩子就会问的话题，“小姑娘多大了？”
　　“十三岁，“他声音沉澈：“在念初中。”
　　阿姨点头：“初中可是个重要的阶段啊，小妹妹学习好不好呀？”
　　少年笑了笑：“挺好的。”
　　饼皮面糊浇在小圆锅里，随着遇热慢慢成型，冒出奶香味的热气，阿姨拿过馅料盒，问道：“小姑娘，想吃什么馅的？”
　　裴茉看过去，声音莫名带上几分软怯：“红豆的。”
　　她不太清楚自己忽然变化的心情是为何，只觉得，好像在少年面前开口说话，也有点不一样了。
　　而少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头跟阿姨笑道：“麻烦多加一点陷。”
　　等车轮饼做好，少年付过钱，阿姨看向手机里的收款信息，抬头啧笑了声，“你这个同学还真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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