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吃饭难托付北堂195


  阿九一拍大腿,“对了!我烧了汤!熬的鸡汤!”
  他放下筷子小跑到门口,北堂子瞧着他的背影,头发晃啊晃的,和少年的性子一样,单纯张扬,阿九却猛然回头,清澈的一双眼对上了北堂子的目光,那双黑净净的眼弯了弯,话语却叫人寒心:
  “北堂大哥,你才从北塞那寒冷地回来,定要多喝两碗!”
  北堂子略有些无奈,但还是笑了,“好,我喝两碗。”
  “等一下。”
  北堂子起身,拿了个帕子,给阿九擦脸。
  阿九眼骨碌碌转,“我没流汗。”
  北堂子将手帕给他看,上面是锅炉的灰。
  阿九嘿嘿几声,“我没看到……”
  卢照水呛他,“你要能看到自己的脸那还得了!”
  阿九着急去看自己的汤,也没心思和卢照水斗嘴,囫囵地扯了北堂子的帕子,边跑边擦去看汤了。
  林中鹤不作声,将自己的碗和卢照水的交换了一下,“这个菜口味还算正常。”
  卢照水低头,一小碗饭上堆了小半的绿色、黄色,青菜、炖肉……
  也算是荤素搭配了。
  卢照水目中含笑,转头看着林中鹤,“好!这饭我一定吃完!”
  北堂子已然坐定,意味深长地看向那边的两人,却并未调侃。他为人正经,并不太会开玩笑,说话实诚:“他怎么就觉得自己做的菜不错,要给我们露两手了?”
  林中鹤放下筷子,道:“我的味觉并不灵敏,他做的菜与饭,我多数能吃下,虽味道不是很好,但我想着他年纪尚小,总不能多打击他。如此一来,他便误会了。”
  卢照水瞪大眼,“这你都能吃下?”卢照水想到那味,又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他自己不吃的吗?”
  林中鹤无奈道:“他自己也尝不出来。”
  这顿饭吃的实在是艰难,卢照水还算好,扒拉着林中鹤夹的菜就着饭,倒也能下咽,北堂子却倒了霉,被热情的阿九被夹了一筷又一筷子的菜,喝了一碗又一碗的汤。
  他也是厉害,面色上看不出来一点不满。
  卢照水看的那是龇牙咧嘴。
  北堂子只是表面不显,出了门,在院子与林中鹤、卢照水同坐时,面不改色地几乎要将那一壶茶喝完。
  林中鹤便又去取了一壶茶。
  北堂子与憋着笑的卢照水对视一眼,两人俱是笑了出来。
  卢照水不禁拱手赞叹,“北堂兄!实在厉害!”
  北堂子摆摆手,似乎还没从那齁咸中缓过来,话也没能回。
  傍晚时分。
  卢照水向北堂子问起北塞。
  北堂子终于缓了过来,“北塞不富贵,却也迷人眼,若我不姓北堂,我愿意在北塞终此一生。”
  卢照水不懂其意,只觉得他是无意中的流露,他俩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不多事,不会去问其中曲折。
  卢照水道:“我这人,算是胸无大志了,我只觉得我啊,要喝完这天下的好酒、历尽天下的人、踏遍人生的路,这才算是圆满的一生,毕竟人的一生嘛,本来也没有多少,把能经历的经历了,也不算白来一遭。我在外游荡,去过许多地方,北塞,我对那里的烧少酒很感兴趣,也对那里的蛇舞很是神往。”
  北堂子道:“常在外不会想家吗?”
  卢照水笑着,把眉毛一挑,“此心安处是吾乡。”
  林中鹤取了茶回来,关于北塞的闲聊戛然而止,三人略微坐了一坐,卢照水掂量那茶壶,大概知道二人有话要聊,自己找了个理由先回去了。
  临走时,他撩起林中鹤的发梢,北堂子的角度看不见这一小动作。
  接着,他微微俯身,高束的黑发倾泻而下,挡住了北堂子的视线,盖住了林中鹤整张脸,他附在林中鹤耳边,嘱咐,“早点回来,外面冷。”
  林中鹤笑得溺人,梨涡又出来了,卢照水看着手痒,戳了几下他的梨涡才离开。
  人走了,北堂子只装作不知道刚才他们俩的小动作。
  直到人彻底离开,林中鹤的心归了巢,他才缓缓开口,“江湖传言确不可信。人都说卢大侠粗鲁无礼,我看,倒是相反,心思细腻、礼数周全。”
  林中鹤道:“人要是只能通过耳朵就知道一个人,就无需生其他四官和感官了。”
  北堂子整了整自己的鸦黑大袖,“无论是五官还是感官,都是会骗人的。人最复杂,人内人外的圈圈绕绕、是是非非,我活了二十几年,也没弄懂十分中一二。”
  他又问林中鹤,“你下午同我说的事,你怎么就笃定我会帮你?”
  林中鹤弯唇,“因为我知道你。”
  无法居庙堂之高的人处江湖之远,仍在忧其民。
  北堂子听完,透着些无奈地苦笑,“这江湖中,不,这世上,只有你还懂我。”
  在他不愿接受那个状元头衔时就知道,他必须要和家族割席决裂。
  他做好了准备,但最后知道父亲没有任何问询地将他直接逐出家族时,他还是感到了无边无际的孤独。
  他的父亲从来不在乎这些原因,他只在乎结果。
  就像少时,他发困,读不下书,于是跑到室外,靠着寒冷的刺激保持清醒,手因为寒冷生了冻疮,一次裂开,血沾到了写的文章上。
  他的父亲看也没看将那篇文章扔回桌子,然后看向他,头也没低,面无表情,“这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吗?”

第98章 吃饭难托付北堂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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